第五章 临时指挥官

作者:Miohon1721 更新时间:2023/1/19 12:23:16 字数:3533

三月二十二日。

我花了一周时间赶到了战场后方营地,因为我没有穿着军服,卫兵一见到我边举枪威胁我马上离开。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想他解释以后才得以进入。

我驾马慢走进入营地,蒙古包一样的帐篷四处林立着,占据了这片平原的绝大部分地方。行营里仅仅剩下一些军需部或参谋部人员,作战人员都已经离开了。

在这里就能隐约听见几英里外传来的炮声,我无视其他人疑惑的目光,向着东边的战场方向赶去。

在穿过一片讨厌的树林以后,我来到一处丘陵上,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平原战场。

在平原战场上战术什么的就显得收效甚微了,在这里考验的更多还是士兵们之间的凝聚力。如果每一个半旅或营都能够像钢铁一样聚合在一起的话,那么将战线推进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后入常常推演某场战役,但他们忽略的因素太多了,以至于他们总是会将战局的结果扭转过来。

身穿鲜红色军服的法尼叶士兵与绿衣的艾卡士兵相遇,双方在这片并无多少地形因素的场地上打响了一场会战。

法军的右翼已经被艾卡包围,士兵们奋力血战以保住阵地,一单后退便会引发蝴蝶效应,但他们还是在奋力血战着。而骑兵无法在单独行动的情况下支援他们,因为敌军的骑兵在其步兵队伍后方徘徊。中部的战况相当激烈,但双方旗鼓相当。至于左翼,双方的部队都被死死钉在那里了,战局出现胶着。

总的来说,法军要输了。

我看向不远处的小丘上的流动司令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儿拿着望远镜观望着战场局势。我不知道他意识到了局势,但总之我现在必须做点什么。

还有两个半旅规模的预备队在战线后方待命,如果能够说服他们和无所事事的骑兵一同前往右翼进行解围的话说不定能扭转局面。

我驾马从小丘上飞驰而下,来到其中一个预备队前,那里的士兵正在原地待命,他们之间相互分享着几瓶白兰地。将军和他的副官正在交谈着。

“等战争结束以后,我一定要找个女人好好……”将军眉色飞舞地说着,他看到我接近以后就不在说话了,而是警戒地看向这边。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我跳下马牵着马笼走过去问道。

副官刚要回答,将军就伸手拦住了他,“闲杂人等怎么会进入战场?”

“我是新上任的准将,隶属于第一军团第十六师地十七半旅。”我从怀里掏出那张委任状出示给两人看。

准将一脸难以置信地夺走那张委任状,左看右看以后又走到一个硝烟较少的地方举起来照着光看。

国王的签名和押花是没有办法伪造的,你就慢慢看吧。

“那么,上校,这是哪个半旅?”我将目光转向看起来饱经沧桑的四十多岁的中年校官。

“就是您所在的,第十六师第十七半旅。”副官摸了摸胡须,眯起眼睛打量着我身上的卢卡军服。

“哦,那从今以后我就是这里的准将了,希望以后能和睦相处。”我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菲娜斯.南汀尔。”

“南汀尔……我是查尔斯。”副官瞥了一眼正在研究那张委任状的准将,“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定有您的理由吧。”

“当然,我想前往右翼解围,如何?”

“但您并没有指挥权,我们也没有受到命令。”

“所以我打算说服你们。”

我牵着躁动不安的白马转身向十几码外的准将走去,我在心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以说服准将,就算擅自违背了军令,但只要立功了长官一般不会追究。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道狭长的而沉闷的呼啸声,一枚偏离弹道,本不该打在这里的实心弹飞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准将。血肉飞溅,准将的下半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罪魁祸首还在土地上弹跳着。

我因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而惊叫一声,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准将自腹部一下的地方随着炮弹而去了,他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粉嫩的肠子和鲜嫩的内脏碎片随着血液流出。他睁大双眼,眼珠几乎要爆了出来。

那张委任状飘在空中,最后落在血泊中,染上了鲜血。

我强行压制着心里的恶心感,捡起了那张委任状。

“现在您是指挥官了,长官,请下达命令吧。”查尔斯从后边走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准将的尸体。

“先让两个士兵把他的尸体抬到后方吧,顺便把他那两只脚捡回来。”我闭上眼转身,骑上马向着部队走去。

“士兵们,现在战争的局势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左翼和中部陷入胶着状态,右翼濒临崩溃,照这样看来我们很快就要被赶出战场。法尼叶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在面对家人的疑问时回答 我输了那场战争 ,你们也不会想要看到他人的失望。士兵们,你们是法尼叶的士兵,是守护法尼叶的英勇战士,现在国家需要你们,如果你们能够将心中最伟大的情感,将配得上 无双 之名的战斗力表现出来的话,那么我相信,艾卡人一定会在我们无可阻挡的进攻之下滚回他们的老家!”

我骑着马在纵队前来回走动并喊出一段动用了我毕生才智临时编出的演讲稿,士兵们起初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呆若木鸡地听着。而查尔斯已经转过身去面向战场了。

好尴尬……

我开始有点担心自己的演讲是否起了作用,如果战前没办法激气士兵们的情绪的话,那么他们很难在战斗中发挥自己本应有的战斗力。

而且我耽搁的有够久了,于是我不再想太多,来到查尔斯身旁便抽出了佩剑,“查尔斯,传令下去,定轴右转九十度快不前进!”

为了让士兵们看到长官在和他们并肩作战(尽管是个还未成年的女孩),我跳下马并把这吓坏了的可怜家伙驱赶向战场之外的方向。

在我的命令下达以后,士兵们很快就有了反应,看起来他们已经理解了现状。在战场上受到不认识的上级指挥是常有的事,而我的演讲也对他们有了那么一点作用。

士兵们相互窃窃私语了一下下,随后表现出满脸的热情高涨。在命令的引导下朝着右翼部分以快步步速前进。

我走在两个连之间,两旁的士兵都有点好奇我,不断地扭过头来看着我这副滑稽的模样——穿着别国的军服,带着有点大的翎羽饰三角帽,手臂因一直举剑而酸痛无比以不断甩手舒缓的小女孩。

好吧,我也承认我看起来不像一个将军。这也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希望我的判断不会出错。

这点行程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到了,在中途一个骑兵团也许是接到了南汀尔元帅的命令跟在我们后面一同前往前进。

越来越接近右翼了,枪声也越来越频繁且加剧了。

我开始心生惧意,虽然训练场上早就习惯了这种声音,。但是现在,枪炮声混杂在一起振动着耳膜,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气浪不断抓挠着我的脸,硫磺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麻痹着我的嗅觉,眼前的景象开始接近地狱一般的景色。

周围传来的呐喊声开始变得虚幻,土地的颜色开始接近暗红,地面上开始出现坑坑洼洼的弹坑,子弹呼啸在空气中,寻找着不幸的人。随意扔在地上的行军装备和中弹倒下发出痛苦哀嚎的士兵。

原来这就是战场……

完全没办法辨别周围的情况了,我麻木地举起剑向前指去,双腿不听使唤地定住了。从嘴里颤颤吐出的热气呼在脸上,周围的一切都那么虚假而真实。

“展开横队进行连射后自由射击,让骑兵掩护我们。”我抓住一名从身前跑过的传令兵,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传令兵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点点头跑开了。

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右翼部队见到我们的到来便开始奋力反扑,敌军步兵不断试图继续压制。敌军骑兵从步兵后方绕过打算对我方正在展开阵型的步兵发起冲锋,我们那可靠的骑兵团团长早已开始移动堵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上。骑兵之间的白刃战在步兵右翼展开。

不知不觉间,阵型已经展开为三排两队的横队,而我则远远落在了横队后边。正在队伍之间的区间指挥的查尔斯注意到愣在原地的我,便朝着两个士兵大喊着指着我的方向。

“把将军带到战线后方去!”

两名士兵小跑着过来,“长官,请你回到战线后方吧,这里太危险了。”

我没有回答。

“长官?”

他又叫了一声。

我呆呆地看着前方的发生的一切,敌方阵线之中飞来一枚跳弹,落在法军横队当中,瞬间就撕开了一个豁口。

“嘿,我们一切把她拉回去吧。”那名士兵朝着另一名士兵说道,他两刚拉住我的手臂,我就挣脱开来了。

“我自己能走回去。”

在互送我离开战场以后,两名士兵跑步返回,我靠着一棵树坐下来,不断进行深呼吸以放松心情。

空气中的硫磺味消失了,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也变成了沉闷的棉花破裂声,一直紧紧被揪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这就是战场啊……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在影响着我的判断力,在这种情况下我难以保证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敌军的佯动,情报的虚实,局势的判断,将这些结合起来所得出的结论若是错误的,那么整个会战将会因此失败。

几个小时后,我得知会战已经结束了,令人满意的是这场会战在英明的南汀尔元帅的领导下取得了会战的胜利。敌军被赶出了战场,双方伤亡相当,但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并没有换来多少具有实际意义的战果。

我朝着营地的方向走了一会,马儿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不断用鼻子蹭我的脸。我骑上马便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回到家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一封来自父亲的警告信。

父亲在信中表达的意思是:在他死之前,他绝不会让我再踏上战场一步。

于是乎,我的军事生涯就这样被强行中断了。更过分的是,在这个恋爱自由的时代,父亲竟然自作主张地替我挑选好了我将要婚嫁的对象,这样一来我便会入赘其他家族,而元帅自然不会传承到我身上来。

真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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