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回应啊？”爱丽丝不客气地问道。
“多萝西的事，既然当事人已经被处理了……”琉璃压低了音量，“看在我这个执行者的面子上，两位不要再往下调查会比较好。你们的处境我很理解，被学院逼着完成本不属于你们的工作，很不甘心吧？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将包袱甩给我，如何呢？”
“你是说，将多萝西的死亡解释为未明原因的失踪吗？”铃弥识破了琉璃的话术，“在战斗中负伤失去踪迹，从此没了踪影，亦没有再进行追踪的必要。”
“正如你所说，关于异变体的情报没必要透露给财团，对你来说没什么损失吧，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小小的合作。”
夜风吹动着黑发少女的裙摆，琉璃的褐色皮鞋踩在树梢上，她的双腿线条健硕而柔美，俏皮的口气并没有给人压迫，取而代之的是古怪的亲切感。
琉璃特意朝爱丽丝抛了个亲昵的眼神，爱丽丝不悦地挪过脑袋。
“虽然我看不惯学院的做法。”铃弥挡在爱丽丝身前说道，“但这不代表我能够漠视异变体的犯罪活动，对你们宽容，谁来保护整个学院的学生？”
“铃弥同学，我感觉你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偏执。”琉璃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但是语气仍然平和，“怎么说呢，好像是天生的正义感，你是，弥赛亚情结吗？”
“作为摩西财团的调查员，我被要求逮捕你，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当然很好。”
铃弥举起那把已经没有子弹的注射枪，对准琉璃，“反抗的话，会影响财团对你的判定，如果你能放弃武力，即使被逮捕，或许也能像爱丽丝这样自由活动。”
“也是，人类终究无法互相理解，靠沟通能解决问题的话，世界早就是伊甸园了。”琉璃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的建议是，比起逮捕我，优先考虑活过今晚比较务实。”
“看来谈判破裂了。”铃弥咽了口水，“爱丽丝，爬上树去揍她。”
“这种要求做不到。”爱丽丝摇摇脑袋，指着结冰的树枝，“滑溜溜的，还有倒刺。”
琉璃轻巧地打了个响指，身后凭空形成了六支冰锥，不可思议地悬浮在空中，然后向着铃弥与爱丽丝的方向射去，两人狼狈地朝两边闪躲，满地打滚，狼狈不堪。
铃弥摁着胸口，吃力地急喘着，呼吸越来越重，躲闪动作消耗体力不说，温度的急剧下降也有影响。人在极寒中待得越久，移动能力会下降，行动也越发困难。
作为无法使用能力的废物先知，铃弥无法像爱丽丝那样，即使受了一身的伤，仍然能像吃了几卡车兴奋剂，不受影响地活蹦乱跳。
更要命的是，两者截然不同的表现，处在高处默默观察的琉璃已经心知肚明。
盯着弱的那个打，就能把厉害的也拖下水。
比起对付爱丽丝，打倒她的指挥官即可。
在这里，短板效应完全适用。
琉璃用指节轻敲了一下刚生成的冰锥，数根悬空的冰锥便全数朝铃弥的方向飞去，起初的三根是逼迫他往右侧移动，将他与爱丽丝隔开，被躲开也在琉璃的意料之中。
后面的三根是照着铃弥的大腿动脉而去，铃弥躲过了大多数，但被其中一根扎伤小腿，虽然只是擦伤，但也因此崴了脚，摔倒在水槽附近的洼地里。
“铃弥，你还好吗？”爱丽丝皱起眉头失声大叫。
“这不是糟透了吗……”
铃弥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但没说出口，他怕爱丽丝做傻事。
但爱丽丝果然做了傻事，一个劲地朝铃弥冲过去，马上要进入琉璃的射程。
“别过来！”
铃弥的双手强撑着地面，挣扎地爬起来，虽然右腿使不上劲，但他努力使身子立起来，“我只是滑倒而已，不要小看调查官的身体素质啊。”
爱丽丝站住了脚步，眼里满是担忧。
另一边的琉璃则是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微笑。
“是啊是啊，调查官大人可是先知呢，怎么会被区区几根冰锥吓跑。”
琉璃用食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玩。
“你想说这是圈套吗？”铃弥抬起脑袋问道。
“也不看看自己踩在什么地方。”
踩在什么？铃弥低下脑袋，脚下是浅浅的水坑，他的裤腿跟袜子都浸在水中。
“糟了！”
极其猛烈的寒风迎面而来，疼得刺骨。
水面凝结成冰，几支冰锥迅速将铃弥的双腿封进了凹陷的坑里。
铃弥的双腿动不了，而琉璃身后的冰锥正在一根接着一根生成。
蓄势待发的弓箭对上不会逃跑的靶。
爱丽丝不顾一切地朝铃弥跑去，却再次被铃弥给叫住。
“爱丽丝，别过来！”
琉璃操纵着背后的玄冰，冰锥的尖端在空气中被打磨得愈发透亮。
“亲眼看着男朋友被洞穿身体，还是舍身替他挡下这一击，很难做抉择吧？”
爱丽丝不知所措，只好看向一旁的铃弥，但铃弥脸上没有任何慌乱。
“或者，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干脆放弃调查学院的异变体。”
铃弥沉默半秒，终于抬起脑袋直面琉璃的视线。
“有件事我很在意，爱丽丝已经进入了你的射程，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同时攻击我们。”铃弥冷静地地分析道，“是否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你在利用围点打援的战术掩护能力上的不足，实际上，你并不擅长对付多个目标。”
“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推论？”琉璃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分别攻击我与爱丽丝时，你射出的冰锥缺乏精准度。”铃弥仔细回忆道，“刚才在森林时亦是如此，爱丽丝朝你冲过去后，对我的攻击也停止了。还有一件事可以佐证，你偷袭多萝西与班吉的时机，恰好是多萝西被逮捕，而我们几个人聚成一团之时，静态的目标或许勉强可以命中呢。”
铃弥的话还没说完，脚下的洼地突然隆起一支冰锥，刺进了铃弥的小腿。
“啊——可恶。”
铃弥疼得半跪在地上，渗出的血沿着冰块滴落下来。
“你可不是推理小说里的侦探，无论何时都拥有免于去死的权利。”琉璃刹那间换了一副冷酷的面孔，原本开朗的脸蛋阴云密布，“要我说啊，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我不想为了你的小命在这里大闹一场，不过，非要逼我的话……”
琉璃摊开五指，身后的冰锥立即如子弹般朝铃弥迸射而去。
爱丽丝抢先一步挡在铃弥身前，数株冰锥很快横在她的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