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不过只是一片泡影,时代的钢铁洪流会击碎一切敢于直面它的东西,无论是人,或者是物。
夏尔·亨利·桑松的闸刀落下的那一刻,波旁王朝倾覆在新时代的猛击中,让人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也许,我们在历史书看到的那些,全是编者为了哗众取宠而编的故事罢了。
不…这不是故事。
“老师,我拿到名额了。”
十五六岁的少女步入时钟塔的某间教室,那名资历不算很深,但能够让一众学生服从于他的导师转头看向少女,憔悴的面庞上露出了些许担忧。
他朝少女使了个眼色。
“去我的办公室。”少女的脑海中响起如此的声音,这是低级魔术「传音」,那位没有天赋的导师也可以轻松使出。
“你知道的,我不止一次在课堂上说,圣杯战争有多危险。”导师皱着眉头,一旁为他泡茶的灰发弟子投来甚为关心的眼光,但马上又专心泡茶,生怕茶不合他的胃口。沉默片刻,导师向灰发弟子摆摆手,“格蕾,茶待会再沏,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和玛利亚单独谈谈。”
名为格蕾的弟子放下茶具,站在门口,瞟了眼导师的表情,便马上关上了门——她不会偷听。
“老师,您之前不也参加过圣杯战争嘛,甚至还当上了君主,获得了专属于自己的教室。”玛利亚不解,“荣耀、地位、声望,您参加完圣杯战争,全都得到了,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我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咳,我只是运气好些罢了。”导师叹了口气,与玛利亚四目相对,她那海一般的清澈蓝瞳似乎在不停地念叨“想去”,导师感到一阵胃痛,但强忍着继续说,“你需要圣遗物,足够的钱和足以支持从者的魔力,而且,如果失败,你很可能会死掉,即使如此,你…”
“我可是您的学生,怎么会因为参加圣杯战争就死掉呢?”玛利亚笑道,“圣遗物的话,我已经搞到了,而钱,卖掉我先祖留下的那些笨重的家产,绝对够。至于魔力…我…有把握!”
“唔…”导师的胃进一步疼痛,终于难忍,“行罢,不过万事小心,我可不想让我侍奉的人死在我前面。”
“侍奉什么的,搞的好像我是王,而您是臣民一样,这不是过于迂古了嘛,好了,放心,老师,我会赢下圣杯战争,然后凯旋。”
少女面颊红润,金色的鬈发在阳光下甚至能够闪光,得到了导师同意后,她深鞠一躬,马上离开去准备她的行李了,而导师这边,服下胃药后症状好了些,他便进入内室,拿出一个装有红色布片的盒子,抚摸起来。
关于这位落魄贵族一样的少女——玛利亚·安托 瓦内特,单论身世,她确实抬不起头,她是波旁王朝余党的后嗣,先祖正是死于自己设计的断头台的王——路易十六。但她开朗的性格掩盖了这并不光彩的身份,她表现出一副乖巧的富家千金的模样,确实很招人喜欢。
至于这次圣杯战争,她准备的圣遗物是她从她的祖国法兰西偶然得到的一把十分古老且锈迹斑斑的长剑,装饰极为华丽,让人能感受到其主人当年的英武。并且这把剑上的魔力量不容小觑。
玛利亚认为,凭借这东西,一定能召唤出极为优秀的从者,从而取得圣杯战争的胜利,用万能的许愿机完成她的梦想——能够以普通少女,而不是作为「他的后人」或是「时钟塔里来的怪人」而回到她的故乡,仅此而已。
正如她的导师——君主·埃尔梅罗二十·韦伯·维尔维特的梦想一般,简单,但对于自己来说又沉重。
“我…想再见你一面”
那位君主想要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亦仅此而已。
她擅长的魔术是「支援炮击」和「掩护炮击」,讽刺的是,如果法兰西没有炮火的革命,她或许可以享受真正贵族的生活。
她的魔术天赋很不错,但是魔力一直极不稳定,就像一台坏掉但未完全坏掉的发电机,功率时高时低。这也是导师最为担心的地方——怕她在关键时刻魔力不足,出什么闪失。
不过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用考虑了,她的性格君主是明了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像当年的他一样。但君主还是做了些动作,以防不测。
“圣遗物,有了”
“魔术手册,也在,唔…这吟唱词没有参照谁能背得会啊…”
“钱,要多少有多少”
“机票和酒店也订好了,接下来就是——”
“大小姐,您还有什么没带的吗?”和玛利亚年纪相仿的银发女仆提着几乎和她躯干一样大小的包,看上去就很重,但女仆面不改色——或许她本来就是个面瘫?
“不,只是感觉不对劲,好像有谁在盯着我们”玛利亚朝四周探视一番,松了口气……,“可能是错觉,还有,萨库雅,别叫我大小姐,我说过,离开时钟塔我就是你的妹妹。”
“好,好,玛利亚,可能是你太紧张了,等会在飞机上睡会吧”女仆用一种十分亲昵的口吻说道,“到了酒店也是,别急着召唤英灵,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好好…”玛利亚撅起嘴,“我又不会死在那儿,你担心什么啊。”
飞机起飞,玛利亚在女仆的按摩中枕这女仆的大腿打盹,就像是一只小猫,女仆看她睡着了,便停止按摩,拿出笔记本来。
「飞机已起飞,她现在毫无防备,随时可以行动」
写完后,她驱动魔力烧毁了这一页,随后望着窗外的星空,嘴角微微上扬。
没过多久,飞机上一阵喧闹,玛利亚被吵醒,一脸茫然的看着女仆,
“似乎是截机的,不过没事,这架飞机的机长经验丰富,区区恐怖分子,不足为惧。”女仆安慰玛利亚,但她还是不放心。
很快,飞机便开始下坠,女仆意识到情况不对,马上跑到机长室——机长人间蒸发了,她并不多想,一个箭步冲上驾驶座,在她的操作下,飞机恢复了正常,她又拿出本子来。
「你们在干嘛,飞机要是出事故怎么办?」
直到平稳降落在东木市附近的机场,女仆才松了一口气,向乘客们说明情况,虽然有人不太相信“机长只是出现了操作失误”这样的话,但没事就好。
到了酒店,已经一两点,玛利亚横竖睡不着,女仆也是。
“萨库雅。”玛利亚思考了片刻,“我们去召唤从者吧,好歹能减轻你的负担。”
“……”女仆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好。”
她们到了野外无人的地方,女仆展开结界让外界无法干扰,随后玛利亚画下召唤术式,口中吟唱起召唤辞。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
“遵从召唤而来,阁下就是吾的master(御主)吗?”
气焰中显现出一位持剑的高大男性身影,玛利亚激动万分,期待着这位声音洪亮的英灵的面貌。
“saber,卢——”声音猛地一颤,变成了女声,那身影也随之变得和玛利亚一般高,气焰散开,是一位手持长剑的少女剑士,一头红色的长发如同盛开的蔷薇一般,金色的瞳孔闪烁的光辉,一身轻甲配上微微发黑的肤色,想必如果保持这那副男性姿态,玛利亚一定会心跳加速。
“玛琳,看来是魔力供给不足导致召唤失误了。”女仆解释道,“这样的话,从者的力量会大打折扣。”
“算了,这得怪我这该死的体质。”玛利亚行了个标准的法兰西皇家礼,算作道歉。
“美丽的小姐,不必自责,如果吾能预料到这种突**况,也不会这样。”saber重新自我介绍,“saber,高卢的剑帝,卢修斯,参上,即使是这副姿态,吾也依然会为您奉献一切,master。”
“saber…”玛利亚抬起头,“玛利亚·安托瓦内特,参上,这位是我的姐姐萨库雅”
女仆也行了个礼,然后意识到saber的身份:“剑帝卢修斯?玛琳,这下可真是抽了张好牌啊。”
“…”玛利亚盯着自称「卢修斯」的少女剑士,沉默片刻,竟然做了个单膝礼,“saber,如果你真的是那位剑帝的话…我的故乡在法兰西,也就是是高卢。”
“哦?”这话激起了saber的兴致,“现在的高卢怎么样,军事如何?领土如何?”
“那些…不说为好”玛利亚捂住脸,“比较难堪。”
气氛尴尬起来。
“也许是吾异想天开了。”saber深深叹一口气,并马上振作起来,“master。”
“叫我玛琳就行。”
“好的,玛琳,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想做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波旁王朝的余党”
“好,作为你的臣子,这个梦想,由吾来实现,在那之前,好好休息,你的眼睛如此美丽,出黑眼圈了可不好。”
玛利亚感觉一种奇怪的感情涌上心头,简单应答之后,便叫萨库雅一起会酒店。
有了saber在旁边,安全感提高了许多,玛利亚很快就睡下了,saber在一旁等到她睡熟,轻声对整理东西的女仆说:
“你有什么事瞒着她,对吧,吾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常人,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但是却身体素质缺异常得强,你,到底是什么人?”
“您是大小姐的从者,我是大小姐的女仆,基础信任还是要建立的,请容我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