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车厢这种拥挤的地方,真的要用剑吗?就您这种观察能力,我很难认可您曾多次上过战场哦?]
[你是在戏弄我吗!]
沃尔士将剑重重劈下,目标是一击斩首。
但传来的手感却是与冷兵器碰撞时的一模一样。
[哦?哈哈哈哈哈!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小子不是也拔出剑了吗?]
[嘶,您的力气可真不是盖的呢,但好像您的优点也就仅此而已了。]
披风下藏着的剑刃寒芒一闪,【潮湿手套】有些勉强的接下了沃尔士的攻击,但面对那巨大的力量,竟也是有些微微屈膝。
[那么,这样如何!]
沃尔士的双手开始变得红润,蒸汽将他名贵的手套烫出洞来,而后迅猛地喷向半空。
那手掌的中心,凭空出现了两条炽热的火蛇,快速的缠绕住剑身再消融,刹那间,骑士剑上,爆炎四射!
[呵啊啊啊啊啊!]
随着气势的增加,剑上施加的力量也远超之前,在险些跪下去之前,【潮湿手套】只得放弃硬拼力量,主动选择向后跳去。
[喂喂,您这绰号也太奇怪了吧,这跟魔术师三个字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吧,叫做【火焰狂战士】难道不会更好一点吗?]
他看了看自己的佩剑,对拼造成的巨大的缺口处竟是已经融化。
紧接着,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袭来,沃尔士的剑路,剑剑致命!
【潮湿手套】只能尽量化解沃尔士的剑招,然后节节败退,数剑下去,已经挡无可挡。
[技术不错,但武器不行,你小子的剑术我勉强认可了,大概有五眼?不,四花级冒险者的水平吧。]
[果然要想用剑术来赢过您还是太勉强了。]
【潮湿手套】耸了耸肩,扔掉了已经变成了两截的剑。
[但是,就像您都敢取【火焰魔术师】这种误导性的绰号,那在下伪装自己是用剑的冒险者也完全不过分吧?]
[什么?那浑身萦绕的魔力,居然是术士吗?我真是开始欣赏你了,若不是你是一介贼子,我还真想把你收入旗下,可惜啊,在这种距离下,术士可是压倒性的不利啊,让我看看你要如何在我的剑下活下来吧!]
[好哇,这就让您见识一下,我的魔法。]
如果说沃尔士伯爵的剑上是确确实实缠绕着爆炎的话,那【潮湿手套】眼里缠绕的就是名为疯狂的火焰。虽然他完全没笑出声来,但我能够肯定,此刻那张绷带下的嘴,一定笑到根本合不拢吧。
——躲进一等票车厢的我在观战后想法如上。
————————
[呜呜呜!ajxhajwlx!!]
[安静安静,我求你了,这边的话应该不太会被听到声音了,但是求求了,小声点!]
看到了自己的终点站,本能般地朝着死地移动,去往那里的路,就是现在自己的生存价值,此外,什么事都已无所谓。
——希尔娜浑身上下都发散着这样的气场。
就像是被下达了唯一任务的丧尸。
察觉到了希尔娜身上的异样,我当机立断,一边拽一边死命捂住她的嘴,终于是来到了一等票车厢。
还好她的体重相当轻,不然我这小胳膊小腿也很难压制得住暴怒下的她。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还有你的手劲好大,能不能麻烦轻点,实在是感觉骨头都在生疼!]
[我说过我要亲自手刃他吧?为何要硬把我拉进这个车厢?现在他在预期之外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抓住机会杀了他才是上上之举吧!]
终于能悄悄说点话交流一下感想的我们一上来就开始小孩子吵架。
[姑奶奶,你武器也没有,体型也那么娇小,你这想怎么手刃,还是说你还有什么能一击制胜的魔法?有的话我就不拦着你了。]
[不会,除了透明魔法以外的了……]
[那不就完了!]
[可是!]
[别可是了,那大叔很强的样子,让他来帮你报仇吧,你是在不爽的话,等大叔取下他的首级以后你再过去踢两脚不就完了!]
能感觉到希尔娜的脉搏鼓动极快,我都怕下一秒她全身的血管就要破裂了。
她重新站在了旁观者的视角上,就像几天前在【玛瑙村】里那样,直面心魔让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腿脚也有些站不稳,我连忙多搀扶了她一把。
[哈……哈……不行,我非得亲自杀了他,杀了他之后,我就可以去死了。在这躲好了,切可尼!]
希尔娜每个指节都在用力,就像猫科动物那样,隐藏在指尖内部的尖爪被释放了出来。
她扶住墙,想要松开握住我的手。
看来她是去意已决了。
[放手!]
[我不放。]
只是声音徒有气势罢了。
她比最开始的时候虚弱了不少,数天的恐惧与躲藏,饥饿与疲劳持续了多天,还没等到休息的机会,又强制自己帮助两个人进入透明状态。
如今也只是靠着这唯一一个信念才没在半途晕倒的吧。
我完全看不见哪怕一点点的胜机,指不定她走到一半就被那伯爵直接乱剑做掉了。
关键她一走我就不能借助她的魔法把自己隐藏起来了,这样我百分之百要完蛋,还躲好呢!没听见【潮湿手套】刚刚才说的全车人都得死吗!那与其被双杀,还不如想想法子稳住她呢!
我的脑子正在飞速转动,怎样才能说服她在这种局面下保持冷静呢?
呵呵,不可能做到的吧。
我瞬间放弃了思考。
杀父杀母,屠村,夺爱的仇人就在前方的车厢。
如果是我站在希尔娜的立场上,一个不太熟的人让我别去管近在咫尺的仇人,那他就算死在我面前,也休想阻止我的步伐。
这种情感仅凭我根本没法去撼动其坚盾。
…………
除非,我是她最爱的人。
是她最爱的人的话,让她现在停手,她会停吗?
啊,她不断试图摆脱我的手,说的话还那么凶,就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再凶再冰冷的语句都显得奶里奶气的。
[我叫你……放手啊!]
另一只手上的利爪刺入我手上的皮肤,滴到地上的血从透明状态现形,刺痛感让我一下子难以呼吸。
连和爱人一个长相的人都狠得下心去伤害,看来她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之前,确实是已经逼着自己将犹豫和善意封入冰棺之内了。
我更加不确定这个策略是否能有成效了。
但是,她有故意收住了部分力量,让那利爪不至于贯穿我的手掌——只想让我吃痛松手而不是伤害我,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既然如此,值得一试。
我主动松开了一直握在一起的手,不是因为疼痛,只是因为,我想松开。
抱歉,我很自私吧?只想着怎么样让自己活下去。
我单方面的现形,露出了既是【切可尼】,又是【格雷】的脸。
我在松手之前尽量挑了个温柔的表情,能让少女死心塌地的男人,一定是温柔的。
然后再发出我个人认为最温柔的语调。
我闭上了眼睛,看到了【玛瑙村】中的画面:
白发少年轻声呼唤着那位藏起来了的白发少女,希望能结束捉迷藏的游戏,因为看见了家里的炊烟已经升起。
我睁开眼。
现在的我,是格雷。
现在,正在呼唤你,以爱之名。
[希尔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