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夹杂着铁锈味,那是从防止犯人越狱的外围围栏上随风飘来的。
这似乎是一种通知外人勿入的警告。
可见度慢慢变低,空气中开始弥漫浓雾,一个个墓碑在视野中倒退着。
犯人们刺耳的哀嚎声吵醒了树上的黑鸟,它们叽叽喳喳地叫着,控诉着自己的睡眠遭到了侵扰。
但我和希尔娜可乐不起来,那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让我们在车里浑身哆嗦着。
四平八稳的建筑上挂着一把大到离谱的锁头,铁链子从四个方向延伸,将建筑牢牢“锁”在了中间。
除了被大锁覆盖的地方,其余可以见到的外墙部分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尸骸,据说这是在当初修建时由一个强大的死灵术士用暗魔法将那些尸骸固定到监狱墙上的。
也就是用骨头代替刮腻子的感觉。
大锁,锁住了犯人们想要逃跑的手脚;骨头,象征了妄图反抗的后果。
一旦来到这里,再冷血再变态的凶杀犯,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被磨平心智,哭得像个婴孩的壮汉也大有人在。
这里同时拥有着关押设施、拷问设施、坟地以及火葬场。
这里是妒利姆大监狱,被誉为全王国最大也最难越狱的监狱,以对囚犯要求严格而声名远扬,收留着全国各地的重刑犯们。
我们之所以会被送到这里来我估摸着应该只是因为这里是离王都最近的监狱吧,又或者是我和希尔娜真的被当做了抢劫列车的犯人。
是不是最大的我不知道,毕竟外表上看起来也不算高,就现代都市中三层楼的高度,占地面积也不足五公顷。
我又一次对王国自夸的工程项目露出了讪笑。
就这?也好意思自称最大?我笑了呀。
在驼兽拉着的囚车把我们送进那座建筑后,由魔法驱动的两道铁门便逐一缓缓关下——一道外围的,一道监狱的正门。
屋内一片漆黑,视力不算好的驼兽却没有停下步伐,看来它已经走过这样的流程无数次了。
[喂,下车!]
大约五分钟后,囚车停了下来,负责押送我们的士兵用钥匙打开了后面的铁栏杆,将我们赶了下去,坐在靠里的希尔娜因为动作慢了些还被士兵赏了一脚。
[疼!你干什么啊!]
[闭嘴!别磨磨唧唧的!别以为你进到这里以后还会有人权!]
那名士兵点燃了挂在墙上的油灯,让我们走在前面,他自己则是跟在我们背后。
[能稍微告诉我们一下现在这是要去哪吗?]
我的手被反缚着,这个姿势走路相当困难,可以的话麻烦告诉我马上就能到。
[啧,闭嘴,走就完了……回答呢?]
[啊?]
然后我屁股上也挨了一脚,嘶,这士兵穿的大皮鞋踹人可真痛啊。
[给我大声回答“是!”,罪犯。]
[是!]
他奶奶的,你跟谁两呢?不是你让我闭嘴的?
给我等好了。
我借助他手上的油灯看清了他的长相,等我出去以后,我这不得把他绑过来,让他一动不能动的看着我对他的家人老婆孩子一顿操作,不,干脆株连九族算了……
哦多,打住一下,思想太危险了,要是继续释放杀气我说不定还得被踹,还是忍着疼老老实实地走吧。
和我不同,希尔娜应该是第一次被戴上手铐吧,她的小嘴都快嘟到鼻尖了。
[进去!]
[哦。]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哦?]
[「是!」]
我和希尔娜抬头高喊,生怕再挨上一脚。
见我们表现良好,士兵满意地将我们推进了里面的房间,进门后,身后的铁门便“咚”的一声,被关上了。
屋子内部不大,就只是中间摆着张木桌子,还有几把木椅子而已。
两名看上去就闲极无聊的狱卒吸着不知道是烟草还是du品一样的东西,那股烟气让从未闻到这种味道过的希尔娜呛声连连。
[都来这种地方了,还装什么乖女孩?]
希尔娜虽然想回嘴,但从鼻腔吸入的烟子把她的整个气管都给堵住了,别说说话了,就连停止咳嗽都做不到。
[我没有……咳咳……咳咳……]
[啊啊,你想说你就是个好女孩是吧?正常,每个刚进来的女人都是这么跟我说的……坐吧。]
他勾了勾下巴,让另一个狱卒来给我们搬椅子,但人家腿搭在桌子上,完全没有想动一下的念头。
失了面子,和我们对话的狱卒咂了咂嘴,又给了我给眼神。
意思大概是[他不给面子也就算了,你要再敢不给就试试]。
要不要这么吓人啊,说是狱卒,我看你俩更像两街痞!
我陪着笑用脚拉来两把椅子,在确定对方允许我们坐下后,我拉着还在咳个不停的希尔娜一起坐了下来。
[说吧,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我说什么事都没犯你相信吗?]
结果等到的回答却是一口喷到我脸上来的烟雾团。
不尊重人归不尊重人,不过二手烟我在前世吸得够多了,倒是不至于像希尔娜那样咳。
[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们真的……咳咳……什么都没干呀……倒不如说,我们才是受害者……咳咳咳!]
希尔娜抢在我之前回答了狱卒的问题,但她的发言只得到了对面的两个白眼。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你们进来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了关于你们的通报。]
他深吸了一口烟,拿起了先我们一步到达此地的文书道:
[你,切可尼,A146二等票;你,希尔娜,A146五等票。]
就像是在细数我们的罪孽那样。
[什么都没干?]
希尔娜赶紧猛点头。
[那能不能告诉我,王国至宝之一的魔导列车A146号在凭空消失后,你们是怎么来到王都的?]
他猛的把文书拍到桌子上,吓得希尔娜浑身一激灵。
[请说吧,两位票劵上写明了目的地是王都的先生小姐——除了你们以外,可是再没有任何乘客被发现了哦?连遗体都找不到。]
我看了一眼希尔娜,她被反绑起来的双手做出合掌的手势,大拇指不安分地转着圈。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坚持我们是无罪的,那就需要把【潮湿手套】的名字给供出来,但那样的话,万一我们还在被关押的期间,骑士团就找到了【潮湿手套】的话,希尔娜手刃仇人的心愿就会落空。
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说的话,狱卒就会默认我们就是犯人。
不管哪种选项都称不上是优选呐。
[冒昧的问一下,我们需要被关押多久?]
[如果你们有能让我们确信你们不是犯人的证据,那么刑期就只有一个月,如果你们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可以期待一下你俩到底谁先变成白骨了。]
说罢,他用手指指了一下后面的白墙:
[火葬场可就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