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间到了,劳累了一下午的囚犯们密密麻麻地涌进食堂,但是没有一个人能靠近中心供给饭菜的大柱子。
这是有原因的。
[来给我说说看!说说为什么我们的白姬大人只能吃几个土豆!?]
莱忒思搬了把椅子垫在脚下,用力拍打着柜台,朝里面的厨师们施着压。
[端出这种食物的厨师,真是可悲呢。]
希尔娜一脸不悦地站在旁边。脚下踩着的,是几个刚被她扔掉踩扁的土豆。
而我则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朝着所有想接近的囚犯们冷笑着。
[敢越过我一步的话就试试看吧,我会用行动告诉你们我的死线是怎么来的。]
然而我们三个心里想的和实际上说出来的却完全不相符:
『我真的是佛了呀!柜台整这么高干什么,欺负矮子?呜呜呜,要是把师匠给我的增高鞋带过来就不用受在大庭广众之下站在椅子上当狗腿子的罪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土豆先生!请原谅我吧土豆先生!居然还踩了你们几脚,我真的好难受啊呜呜呜!切可尼和莱忒思大坏蛋!但是照做了的我也是大坏蛋唔唔!』
『求求了,别真的有人冲过来啊!真冲过来了打了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我要是在这里动手了希尔娜那边可就瞒不住了!你俩能不能快点!你们不要过来啊!!!』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骚动了,小妹妹,没事的话别拦着柜台,大伙干了一下午的活都累了。]
[是啊是啊!]
监狱里的所有囚犯都差不多聚集到了餐厅,囚犯们开始不满地抗议。
[给我住嘴!]
希尔娜挺起她的尾巴,虽然不像冰结女王的三尾那样能制作出开屏了的效果,但却比她的要更长、要更蓬松。
昂起头,用下巴指着所有人,那双红眸在烛火的照射下晕染出横线状的凶光。
兽耳和兽尾,这些独属于兽人种的人类之外的器官,正在随着她的不耐烦而律动着。
做着这些不习惯的事,做着这些不喜欢的事,拼尽全力地表演着。理由只有一个,她不想再当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难道你们的事会比我的更重要?人人平等?呵,笑死人了!难道你们不承认这座监狱里是有着等级划分的?除非谈妥我的事,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吃饭,我说的!]
希尔娜学着冰结女王左琳的样子,将气场全开了出来。
[都听见了没,我家老大可是放话了,想死的就给我再多狗叫几句!]
我恶狠狠地猛砸桌子一拳,瞬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姑且不说这个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在采石场被揍了一顿又打了两份工的白发狐族兽人种,但那个站在柜台上的小姑娘和眼前的白色疯狗是真的有可能突然暴起杀人的。
奶奶的,手疼的一批,还好我忍住了没叫出来。
[喂,那个蓝发的,是早上揍了白色疯狗一顿的那个吧?不是听说她要加入黑狼那一派吗?怎么现在和白色疯狗混到一起了?]
[不会是那个狐族兽人种抢在黑狼之前把她给收编了吧,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明明昨天在采石场时表现的那么弱势……!难不成都是他们装出来的!?]
猜忌开始了,犯人们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这正和我们的意。
尽管去猜吧,反正真相是不会让你们知道的。
[这位小姐,你也希望犯人能赶快吃饭你们也好赶紧下班吧?想达成这样的结局很简单,只要为白姬大人上一份这里能吃到的最豪华的料理就可以解决了哦?]
[规定就是规定,别说她了,你莱忒思和他切可尼,你们俩今天也都没干活吧?还敢把事情闹这么大甚至还当着我们的面,是真的不想活了吗?想好了哦?切可尼可能会因此增加数十年的刑期,而你再加刑可就是死刑了。]
玻璃罩里面的厨师们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这种画面并不是第一次见了,柜台小姐通过内部人员权限从项圈上看出我们的名字后用标准的营业微笑威胁着莱忒思。
那边得不到进展我们这边也是事故频出。
饥饿的囚犯得不到食粮自然是会暴躁的,而其中最暴躁的当属身为能坐上高台监工的两大派系的干部们:
[喂!给我让开,我要吃饭去,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一会等黑狼大哥做完工作总结过来的时候,你们几个跳梁小丑全都要玩完!]
是怖格,那个跟在黑狼旁边的不懂看气氛的狗腿子。
[呀,这不是怖格嘛?昨天那个进死线了的狼人兽人种现在还活着吗?你们玩的真是太不人道了呀,只是惹到了你们一点就要弄死人家,这样的派系待着也是有自豪感的吗?还是说,你高人一等的自豪感只是仗着黑狼的武力当当狗腿子得到的?]
[不关你的事吧!你丫要再这么狂,昨天那个狼人兽人种对你们做过的事我可不介意让它再在你们身上发生一遍!]
他阴着脸,很明显我的话踩到了他的软肋。狗腿子就是这样的,只能自己评价自己是狗腿子,别人一说他是他就会炸毛。
见状我故意放开声音,用尽量保证全场人都能听得见的音量说道:
[哈哈哈哈!不理解实力差距的人真可怜呢,对我的评价还停留在昨天吗?稍微四处看看吧,除了你,还有谁敢走上前来的?]
他的手下也赶紧拉住了他,说道:
[是啊,怖格大哥,早上那个被打断了几十根骨头的兄弟,就是被这小子打的,我亲眼所见!]
我猖狂的放话道:
[如何呀?昨天还被你管着、被你监工的我,现在上房揭瓦的感觉,酸不酸爽?]
[你……你tm的!嘶嘶……]
[吼,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我很欣赏你的这份勇气啊怖格,那之后就算被我杀了也别有怨言哦?]
怖格被气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对我抡拳头。我也冷笑着站了起来,全然蔑视着他的愤怒。
其余犯人们似乎都不那么忙着想吃饭了,比起那个,这边可是有大好的乐子可以看啊!
[给我住手!]
希尔娜踩住了怖格挥拳的timing,波澜不惊地喊了停。
[切可尼,我没说你可以动手吧?]
[可是白姬大人!]
[没有可是,我们的派系是为了让不属于两大派系的人不再恐惧一直以来的强权才成立的没错吧?]
[……您说的是。]
我果断背朝了怖格向希尔娜单膝下跪,表示着忠诚,这里致意的礼用的是对高位贵族的礼,如果有识货的人,他们一定会介由这个礼来大概判断出对方的爵位。
怖格就是一小混混,他当然不懂这些,但看见前一秒还和他“不服就要开干”的我直接选择了我的主人而无视了他,他也开始不敢随便出手了。
[就算对方是黑狼派的人,但你若是打算进一步加害他的话,可是有违我今天命令的啊。]
[我……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我辩解着,垂下了头,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子那样。
[我的眼睛可不会看错,只要他的拳头一挥出,你的反击架势就会在三秒内要了他的命吧。]
[抱歉……白姬大人……]
希尔娜的发言震住了所有人,包括怖格本人,听言,他的脸上冷汗狂冒。
[什什什么么!?]
他赶紧回头看了看背后的犯人们,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点提示。
结果背后的大伙清一色地不敢动太大声色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们坚信,怖格大哥是不可能赢过白色疯狗的。
[那边叫怖格的你,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呐,好好感谢本小姐吧,然后,识相点,退到后边去。]
希尔娜表现出一副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的样子,朝他比出了驱赶脏东西的手势。
怖格大为震撼且自尊心大副受伤,但这次他嘴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看得出来他很想骂人,但好在还是憋住了。
见他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他的手下们赶紧把他拖了回去。
[那么切可尼,擅自违反了我的命令,是需要受到惩罚的吧?]
[吓!不……白姬大人,请宽恕我,请宽恕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希尔娜朝着我走了过来,我装出一副很想跑但是更怕逃跑以后遭到更大的惩罚而呆滞在原地的矛盾感。
在希尔娜的手触碰到我的瞬间,莱忒思一整个地跳上了柜台,用身子挡住了玻璃罩并开始唱起了我教她的山歌,这个行为让里面的厨师们谁也无法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的事。
因为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能使用魔法啊。
[【固有魔法:湮灭】。]
[不……不要啊白姬大人!]
她的指尖触摸着我的胸口,被接触到的地方渐渐开始消失不见。
从胸口朝四周扩散着,速度很快,快的不像话。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就好像是我的胸口被瞬间开出了一个大洞,这个大洞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吧。
[咕!咕啊啊啊啊!请您……请您开恩!白姬大人……请您手下留情!]
我表现得像感受到了惊人的疼痛一样,声音也变得嘶哑无力了起来。
手脚胡乱地在什么都没有的空中乱摆乱抓。
她的魔法蔓延到脖子的瞬间,我张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被剥夺了发声的权利的同时貌似就连呼吸也无法再进行了。
我的手指抓向脖颈,但那里此时已是空无一物。
嘴巴一闭一合地快速动着,我不断做着无谓的挣扎。
然后,魔法蔓延到了我的全身。
我的身影,在全场几百号人的瞩目里,在谁人看来都痛苦万分的折磨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瞠目结舌!
对囚犯们来说,这绝对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伎俩,这一手直接刷新了他们全部人的三观!
【固有魔法:湮灭】?那是啥啊!这么离谱的吗!?那可是她的部下,那可是白色疯狗啊!就那么简单就死啦!?骨灰都没留下!?
口水咽下,他们纷纷从刚刚被我威胁的被动的安静,转换成了主动本能的大气不敢出。
但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就又席卷而来了,希尔娜不会赏赐给他们惊讶的时间:
[哼,看见那个消失了的白发男人了吗?谁再敢惹我生气,他的下场会和那个男人一样,在监狱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喔。]
希尔娜霸气地向大家宣告着对自己不敬的下场,她用自己的部下杀鸡儆猴,进一步增强了威慑力。
[但是,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忠诚的部下,就连一次都不网开一面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这次就放过你好了切可尼。]
她的另一只手由内向外地展开,同时收回了之前触碰到我的那只手——
[呼……呼哈……能呼吸得过来了,多谢白姬大人网开一面!]
我的身体在一秒只能恢复了原状。
得知劫后余生的我,赶紧重新单膝跪下,对希尔娜表达着我的感恩戴德之意。
[我名为目隐白姬!从今天开始,我将君临这座妒利姆大监狱!我现在正式宣布,目隐白姬派系,成立了!]
颇有一副昭告天下的感觉,希尔娜报上了她全新的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