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梦境中的第四天,清晨。
起床的四人发现村庄里的气氛沉闷压抑,路上的行人神色慌张,步履匆匆。旅店里的客人人人自危,好些都想离开卡霍夫卡。
罗伊娜一问才知,昨天两个州警带着一个医生,前往处理丹尼尔的尸体,在返程的路上路过一个棚户区。老州警只是单纯朝里面一瞥,立马吓得魂飞魄散。又有两个人,死状凄惨地倒在地上,身下的血迹还在慢慢扩大,俨然是刚刚被杀害。
虽然这次的死者还是棚户区的原住民,不是卡霍夫卡的村民,但他们是刚刚从风暴山上搬迁到那里,离卡霍夫卡只有四公里远。这下卡霍夫卡村人人自危,之前那群记者胡编乱造的报导被翻开来反复阅读。识字的人越读越害怕,以为施密特公馆里的恶魔下山索命来了。
“他们不会是被我们昨天放出来的怪物杀死的吧?”爱琳靠到罗伊娜的耳边悄悄说。
“不知道。”罗伊娜握着风衣下的手杖剑,沉思着。
“诸位,我们今天得再到施密特公馆去一下。”
进入巨木耸立的土丘之间后,爱琳一直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生怕从哪个草丛里突然跳出一个丑陋的猴子出来。第一天还能看见的些许人烟已经无影无踪,弃置的棚屋孤零零立在寒风里。
猎人小队是风暴山中仅有的人类。
事情的发展总是这么反复无常,昨天落荒而逃的蓝色老爷车再次回到了施密特公馆的门口,路上一行人还看到了当时罗伊娜表演急转弯漂移留下的痕迹。
走下汽车,四个人小心翼翼地绕过施密特公馆,走到后花园里。爱琳紧紧握住手里的魔杖;喜子不放心黄曦一个人留在车里,一只手牵着她,准备一有情况直接扛起黄曦跑路;罗伊娜手上拿着手杖剑。
“啊!我的魔法师帽!”
一下车,眼尖的爱琳遥遥指向施密特公馆门口的一棵树的树梢上,上面赫然是爱琳昨天逃跑时,被风吹落的,有着淡蓝色花边的魔法师帽。
“这......不会是那群猴子挂上去的吧?”爱琳讪讪地说。
“不知道呢,也有可能是被风吹上去的。爱琳你还要那顶帽子吗?”罗伊娜问。
“还.....还是算了吧。昨天不知道被多少个怪物踩过去,唉,不干净了。”
略过树上的魔法师帽,四人走向花园。昨天的危机让四人心有余悸,她们站在那远远地看着花园里长满杂草的土丘,还有昨天喜子挖出来的坑。
万籁俱寂,呼呼冷风吹拂而过。昨天像蛆虫挤满腐肉那样,被无数怪物的身体覆盖的小土丘,此刻和风暴山附近的土丘并无区别。一瞬间,罗伊娜觉得昨天倾巢而出的怪物,仅仅只是可怖的幻觉。
不,那绝不是幻觉,反而是,风暴山周围无数土丘的底下,也可能......!
不敢高声语
罗伊娜看了另外三人一眼,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坑洞。
三人看着罗伊娜的身影一点点挪动到地道边,心中紧张极了。爱琳左手拿出最后一瓶蓝瓶,喜子带着黄曦慢慢往后退,右手随时准备汇聚雷枪。
罗伊娜走到洞口旁,昨天,所有的怪物都从这里出来,却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怪物后来都钻回地底。两旁的隧道黑洞洞的,看不真切,外翻的泥土保持着刚被喜子挖出来时的状态。
罗伊娜走回三人身边,挥一挥手,三人沉默地回到车上。
“什么也看不出来。”罗伊娜叹了口气,“我大概理解那些原住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这群怪物了。来无影去无踪,事后躲得严严实实的。这样的行事逻辑真是难以理解。”
繁荣的生命王国里潜藏着不属于自然的势力,它们潜藏其中,外人看来好像成为了自然界的一种特殊现象。但是只要稍加关注就会意识到其中可怕的全新含义,你会发现它们是如此的异端,亵渎,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所有历史长河中努力生存繁衍的生命的侮辱。
这,就是【古神】。末端微小的一触便可能导致整个世界的崩坏堕落。
那些怪物,不需要太阳,不需要温暖,它们可以在追逐雷光的路途中吞噬一切。
罗伊娜启动老爷车,晃悠悠地下山,这一次她开得很慢。
“爱琳,我总感觉很奇怪。那些怪物的行为不仅诡谲异常,而且还有自相矛盾之处。”罗伊娜开口道。
“哦?你是觉得她们哪里在自相矛盾?”
“它们杀人的时候自相矛盾。”罗伊娜淡淡地说。“无论是丹尼尔还是昨天新死的两个原住民,那些怪物都没有吃掉他们。可是一个多月前的惨案里,有25个人的尸体却不见了。”
“啊这......”
“有没有一种可能,”爱琳看着罗伊娜,一脸严肃地说:“其实风暴山里有不止一种怪物,除了那群施密特家族的丑猴子还有别的存在,比如...卡尔施密特的幽灵?”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爱琳,也许你的猜想是对的,但没有更多线索之前,我们还是不这么考虑了。”
“切。想这么多干什么?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怎么把那群猴子炸翻吧。”喜子在后座插话道。
“我现在就在这么做。”罗伊娜笑着说。
老爷车绕了风暴山一整圈,兜兜转转,罗伊娜又来到了前两天麦克带四人来到的惨案的案发现场。
这里回顾一下这处棚户区的地形,整个棚户区地势上基本和土路齐平,可是四面都有相对比较高耸的小山丘环绕,有一个小缺口通向土路,从高处看这里就像一个茶碗。
这次四人一起走进这片荒芜的住所,看着一座座巨人一样的山丘拱立,棚户区中间的广场上,被雷暴劈出的大洞保留在那里,里面的积水还没有完全干涸。罗伊娜心中慢慢勾勒出一个计划。
“赵四小姐,你觉得,这里作为决战的场景如何?”
“本尼古拉斯小姐觉得不咋地,不知玛丽小姐有何高见?”
“你们在说什么呀?”喜子一头雾水地问。
“你们看这片广场上的空地,周围没有什么杂物,如果火药桶在这里爆炸,不会干扰到其它地方。”罗伊娜带着一行人登上棚户区边上的一座山丘,居高临下俯视着这片小谷地。
“等那些怪物都冲进来后,可以再引爆其余的火药桶,或者放火困住它们。而我们可以站在山坡的背面,不用担心被爆炸波及。”
“赞呐!”听完罗伊娜的分析。爱琳真诚地夸赞道。
“罗伊娜,我们的人手太少了。”看着脚下萧瑟的景象,喜子把头靠在黄曦头上,对罗伊娜说
“黄曦帮不上忙,只有我们三个,一辆破老爷车,可是要把多少数量汽油和火药桶运上来,才能铺满整个山谷?”
“我的好喜子,”罗伊娜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我们不需要准备太多,也不必把它们铺满整个山谷。”罗伊娜踢了踢脚边的灌木,纤细的黄色枯条不知汲取了何种养分,寒冬里长势旺盛,爬上山丘时都无处落脚。
“我们只提供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