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清脆的水滴声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像是被呼唤的一般，黑暗终止了——我渐渐醒了。
我也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昏迷，又是第几次醒来。总之，待到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希斯塔微笑的容颜。
“皇姐，醒了吗？”
她的面颊有些脏兮兮的，但能让人看出来已经尽力地擦过。倒是我，估计早就灰头土脸了吧。
“膝枕还真不错呢。”
发觉自己正枕在她的膝上，便像猫猫撒娇卖萌般朝她的怀里蹭一蹭，随即就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
是不是对姐姐有些不公平？这样是不是显得我太不威严了？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逐渐恢复知觉后，痛觉骤然传遍四肢百骸。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迷糊的神智终于被唤醒，我轻轻倾斜脑袋，瞳仁一转，别扭地望向四周。
依旧是一片清冷，但前面似乎已经没有路，是到了尽头？还是堵死在了岔路口？不远处的石壁黑漆漆的，仿佛要压过来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大片空地，而且一片都是那么熟悉。
这种熟悉感，无关乎景物本身，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心灵上的共鸣，这时候清风，流水，还有那时候永远没有什么变化的石壁，都变得亲切起来。
或许谈不上亲切，只是有一种重回故地的怅然若失。就像是回到曾多年生活的故居一样。
毕竟...
“皇姐知道，她们都是谁吧？”
希斯塔轻声说着，颤抖着声线，又望向一排王座上，瓷娃娃一般的身影。
她们低垂着脑袋，好像在安详地睡着，似乎一切都是一场无聊的音乐会，大家都听得昏昏欲睡，似乎只要走向前去，轻轻抱一抱其中的一个，一切就都会变得热闹起来。
可惜...
她们有的露出精致的面庞，有的被银白的长发遮住了面庞，这也也显示了她们的身份。
“莉莉丝·波罗埃德，凯瑟琳·波罗埃德，露娜·波罗埃德...”
她自顾自念叨着，温润的液体从她眼中滴落，湿了我的面颊。
“或者说，表姐，姑母，族妹...”
当然，还远远不只这些。
她一直念叨着，直到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念完了为止。
“哦...皇姐...我真的，我...我以为母上大人在骗我，真的...尤其在你回来以后，我以为她们也会回来的，就像你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捂着面颊，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们难道真的就罪孽深重吗？我们真的就被神明抛弃了吗？为什么？”
“明明身为最小的公主，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么多...”
“皇姐，皇族...皇族...母上进到终宫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我只有皇姐了...”
“皇姐...皇姐...这一切该不会都是我的臆想吧？等我睁开眼睛，你不会也坐在那上面吧？不会吧...”
我沉默了。
我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关于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我了解得很少，或者说长公主了解得很少。
这个时候，我也没办法说些什么，只是...
我双臂弯曲，缓缓搂住她的脖子，额头贴上她湿润的面颊。
她承受的比我这个挂名的公主要多得多。
或许她心系种族命运，或许她失去几乎所有亲人。
但我却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漂泊者？
“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柔和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
哼...
算了吧。
在这里，我就是长公主。
莉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