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阴冷潮湿的地下世界。
幽深的隧道向前延伸着,崎岖的石壁张牙舞爪,昏暗的火把映照着它们的光面暗面。
两侧的石门都有编号,扭曲的字符镌刻在上面,总能给人阴森之感。
下面是一轮弯月的弧,上面是在正常不过的星,这便是刻在石门上的奇特符号。这漆黑的符号几乎与门融为了一体,是那么得微不可查,却如一只只长在石门上的眼睛,注视着门内门外的一切阴暗。
这就是玛丽自从到这里以来生活的环境。
这里是【疗愈花园】。
在床上——或许只能称作木架子的床上——玛丽的肩膀虚弱的瘫软着,尽量把自己这个头往一处歪去,以免被头顶石壁上跌落的水珠滴到眼睛里。
她是幸运的。
她的身体还很完整,她现在还能说话,能够听懂别人说话,能够思考,最重要的她还没有失去过去的记忆。
她还牢牢记得那个被称做老大的男孩子,他的哥哥贝利。
他很倔强,很认真,很负责。
与他同为孤儿的孩子们都被他照顾得很好。
她又是不信的。
为什么自己没有像之前的那两个病友一般直接死掉呢?
她看向一旁冷冰冰的器具,硕大的针尖,巨大的金属支架,刀,存放着肮脏血肉的玻璃罐。
她曾亲眼看到自己的病友被钉到亲属架上,被穿着黑斗篷的恶魔拿着刀剖开身子,从里面拿出这团缠绕着黑色雾气的肮脏血肉,放到同样充满污垢的玻璃罐里。
然后任凭尸体腐烂,被黑色雾气蚕食,数日便烟灰不剩。
她能听到病友的哀嚎,在那时是,在之后一个人待在这漆黑石室的每一刻都是。
她还想活下去吗?
【生命】在这里又是什么?
当然,被【生命】困扰了许久的莉露自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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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抹阴暗处。
“【大祭司】大人,您来了。”
“【零号】怎么样了。”
“保存完好,各项指标均正常。”
“不错,如此出色的兼容性不多见。”
“下属明白。另外,今天又有新来的病号。”
“照常进行吧。”
“只是...”
黑色斗篷的老者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知道你想一见公主殿下的尊容,待在这任务完成,必给予你此等荣耀。”
同样披着斗篷的中年男人感激至极,伸出食指,在手背上画出星与弧。
像是在起誓。
“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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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这样。
在一个漆黑的石室深处。
老大,或者说是贝利,进来了。
叹了口气,坐到石板床上。
环顾着四周闪着金属光泽的器具,心里一阵茫然。
不知道小八他们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靠得住?
但不管怎样,自己的计划还是要实行的。
这眼前的景象早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想,这贵族果然没有一个安好心的。
所谓救治,真的就只是不由分说,被当做小白鼠拉进实验场。
不知道玛丽怎么样了。
每每想到这儿,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痛。
是他对这帮贵族抱有幻想,让妹妹来到这里接受救治的。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