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克莱尔小姐:
展信佳。请原谅我的冒昧和唐突,对你写下这段如同一团乱麻般无可救药的文字,但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现在的这份心情,耐心地看下去。
初次见面时,我只是杰奎琳太太花店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花童,依靠着琐碎的活计来供养家内年纪尚幼的妹妹。花店里的工作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般浪漫光鲜,扫除与打理的杂活才是我的日常。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就像那丑陋的青虫一般,即便是与艳丽的花海为邻,自己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角落里朽烂的腐秽罢了。
但这本应一直持续到我躺进坟墓的一切,都随着那一日你的出现而发生改变。不知克莱尔小姐是否记得,约莫两年之前,你曾经光顾过杰奎琳太太的花店。当时的你身着一袭淡雅的米白色长裙,始终洋溢的和煦微笑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般的舒适。那时的克莱尔小姐,在我的眼中和画中走出的公主殿下无异,原谅我苍白匮乏的词汇不足以形容克莱尔小姐的万分之一。仅仅只是在搬运花店杂货时不经意地瞥到一眼,便再也难以遗忘克莱尔小姐的容颜。但即便是目不识丁的我也十分清楚,画中之人就算表面上近在眼前,但实际上却是穷尽一生也难以触碰到衣摆的存在。我回了回心神,打算继续搬走杂物时,眼前的景象却突如其来地在我的视野中倒转起来——失去平衡的我向前倾倒了下去。沉重的杂物脱手而出,失控地飞了出去。
那时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脑中一片混沌的我也并不清楚,可能想的是又要接连几天吃不了东西还要挨上杰奎琳太太的一顿臭骂吧。但,自己所担忧的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或许我的比喻有些失礼,但那时的克莱尔小姐真的像一个英姿飒爽的骑士一样,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些散落的杂物。
“专注眼前之事时,也请务必留心脚下。”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关怀,对一个小小的花童来说,也无异于神明的救赎。
而我的心似乎在那一刻起,就被克莱尔小姐伸出的援手夺走了。
渐渐地,随着克莱尔小姐的频繁光顾,我也明白了克莱尔小姐并非遥不可及的画中之人,与很多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喜欢着甜食,讨厌着苦味。克莱尔小姐并非无喜无悲的精致人偶,听到喜欢的罗曼蒂克故事会开心,看到生死离别的场景会落泪。克莱尔小姐并非虚幻的存在,而是真真切切地站立在我的面前。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不愿再停驻不前,而是全力以赴地向着克莱尔小姐所在的方向奔去。
想要来到克莱尔小姐的身边,牵着克莱尔小姐的左手,看漫天花雨纷纷落落。
想要来到克莱尔小姐的身边,一同品尝着酥软可口的糕点,慵闲地逗弄小猫。
想要来到克莱尔小姐的身边,一起毫无浪漫可言地追逐嬉闹,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放声高歌。
克莱尔小姐曾经对我说过,阳光或许照耀不到每一个角落,但是微风无处不在,总有一刻,吹拂过我的风儿会抚过你的额角。
而我想说,不必等待微风,即便是渺小的青虫,也会迎来自己的破茧之日,向着广阔的天空飞去。
我最憧憬的公主殿下,请予以我守护你的权力。我并非是雍容华贵的王子,但是,遍身泥泞的骑士会用余生证明,这份相伴,唯有你我,唯有永恒。
俄斐拉·格罗瑞
伊特娜历1496年3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