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那个被称为疯子的少年的话语,在塞恩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她是魔女,所以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被人们所唾弃。
她做错什么了吗?不,她没有。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但是这样的她,这样的她们却依然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人们把所有的错误,所有的不幸都怪罪到了魔女们身上。
就连父亲……
……
繁忙而喧闹的市中心广场出现在眼前,周围有各种各样摊位,商品琳琅满目,人群与叫卖声穿梭其间。
一个身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握紧缰绳,轻轻后仰,“得”的一声在广场的周围拉住了马匹,翻身下车,改为牵着马匹步行。
“小姑娘,我们到站了。”男人朝着身后的塞恩这样道。
“好,谢谢了。”塞恩道。
马车轮子有些高。
“要我扶着你下车吗?”男人朝塞恩伸出了手。
“不用。”塞恩回答。
说着,塞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裙摆沾到了地上的泥灰,她浑不在意。“那么再见,鲁比。”
“再见,小姑娘。”男人也冲塞恩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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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名叫鲁比,是一个行商的旅人。
他平日的活计就是把东边的商品拉到西,把西边的商品拉到东,赚取它们的差价。
比如,东边柏林的流行小玩物就很受到西领贵妇们的欢迎,往往可以卖到很高的价格。而西领盛产的麝香又是香水原材料,柏林产香水的厂家,麝香无论有多少,他们都能吃得下。
前天刚刚进完货从柏林出来,他便遇上了一个女孩。初见时这女孩穿得一身黑色,拦在了他的马车之前,吓得他以为是哪里的盗贼。
胆小的他直接一瞬间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交出了自己的手里所有的财务,并献上了马匹的缰绳。
“请放过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请不要伤害我。这里所有的财务都给你,给你饶我一命!”
低下头,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应,鲁比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那个黑衣人只是静静站着,看着自己,丝毫没有半分僭越动作。
这个女孩就是塞恩。
塞恩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解开了鲁比的误会,并表示自己想要搭上他的马车。
鲁比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塞恩并没有说要去哪里,所以他就带着塞恩一路来到了原本行程的终点,里赫。
……
里赫,闹市。
塞恩徒步走着,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小的黄铜色匕首。
匕首刚刚一扎长,刀柄三分之一,刀身三分之二,黄铜匕刀柄的末端稚嫩地雕刻着一个“马琳”二字。
这把刀是当时她和卡洛琳初至里赫时,武器店的小女孩送给她的,马琳应该就是这个小女孩的名字。
看到刀柄上细长又华美的纹路,塞恩仿佛看到了小女孩晚上一个人悄悄打磨的场景。
没想到自己又回到了这里,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想起些什么……塞恩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事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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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恩在一家店面前驻足。
和记忆中的武器店不同,这是一家新开的茶水店,店面侧挂着一个木制的横排,上面画着一个杯盏的图案。
“应该是这里才对……可是,为什么会没有?难道记忆又出错了吗?”
塞恩于是向一位正在店门口揽客的店员问道:
“我记得这里原来是一家武器店,是吗?”
“你是说古德温武器坊吗?”
塞恩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想不起来,但并不影响她不懂装懂。
“没错,就是你说的那个古德温武器坊。”
“那可惜了,你来晚了。其实几个月前的时候,古德温武器坊还在这里的。就在上个月的时候,店主人贴出一个张告示,要把店面转卖出去。几经波折,转卖给了我。”
“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把店面转卖出去。”
“我也最近才来,并不清楚,不过听旁人所说,好像是店主急需一笔钱,为了他的女儿。”
他,缺钱?
一段记忆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她和一个身材壮实的女孩来到一个店的后门,悄悄的塞了一袋银币进他们半掩的门缝。临行,抬眼望去,店面的匾牌上写着“古德温武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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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恩摇了摇头,思索道,不应该啊,他们不应该会缺钱才对啊。记忆中,那一袋数百枚银币,够他们生活好一段时间了。
那又是为什么?
“店家,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个,额……老古德温吗?”
“你是说卡威那家伙吧,你可以去那边问问。”
……
“你是说卡威吧,他是个赌徒。”
那隔壁店主的娓娓道来。
“卡威那个家伙大约一年前的时候沾染上了赌瘾。他在一个赌局中输给了格伦很多的钱,甚至不得不将自己的女儿抵押给对方。
“而后来,欠了一大笔钱的古德温后悔了,开始兢兢业业起来。
“认真工作,诚信做人,四处凑钱。他不想失去自己的女儿。
“再后来,不知怎的,那卡威得了一笔钱,短时间内还清了债务。没有人知道那钱是哪里来的。”
这笔钱应该是当时自己留给他的,塞恩想道。
“然后呢?”塞恩点点头。
“然后啊……”隔壁店主接着道,“也是在那个时间,格伦那个家伙刚好丢光了他所有的财产,并且还失去了他所有的奴隶。于是格伦便和另一个贵族合计设计陷害卡威,起诉他,说他犯了盗窃罪。”
“审判庭上,卡威支支吾吾的,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个钱是哪里来的,那格伦那边的那个贵族伪证一作,审判官就下了论断。是卡威犯了盗窃罪,惩罚卡威把所有的钱原封不动的还给格伦。”
这店主人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忽然俯下身悄**地在塞恩的耳边耳语。
“就我对卡威的认识,他不是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但是啊,你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我们的话都不做数,那些官佬爷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就跟你抱怨几句,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啊。”
隔壁的店主人又直起了身子。
“再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