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嗯?”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曾经怎样嘛。
“所以呢?”
你听就是了。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女性,叫小文。”
她的父母都很爱她。母亲生下她后辞职在家,父亲上班赚钱,时不时抓些鱼回来给母女二人养身子。
小文逐渐的生长,开始记事。
她看见母亲牵着她和曾经的同事交流,看见母亲买CD碟片于父亲不在的时候听,看见母亲在本子上涂涂改改......
“妈妈。” 小文这样说。
她的父亲在某天很生气,又在很生气的某天与她的母亲大吵。小文没看见,因为那天小文一个人在家。
小文父母还是很爱她,但母亲不再写本子,她父亲的朋友开始对她母亲有异议。
花瓶。他们如此评价。
小文自然是不知道原因的,这个家庭依然在行进着。
小文三年级时,她的父母于性格上发生了很大的冲突。
于是,在春日的某天半夜,小文的父亲推了小文的母亲。因为她的父亲发现她的母亲出轨了。
父亲没有脏口,母亲以小文做借口。
但就是那么一推,左肩骨裂。
大半夜的,警察前来协调,把两人接走了。小文从小床走到大床,空无一人的屋子,没有人解释为什么。
哭了很久的她,不哭了。从柜子上拿起一本书,那本书叫【健康教育】,上面写了一个男孩因为压力过大而把自己的三根手指剁掉。
十二点,依然没有人回来。
小文睡觉了。
那天是周四,第二天早上父亲送她上学,一整天都在想:
什么是好孩子。
小文母亲因为骨裂左肩打了钢钉,出院后父母两人分居。
小文对此段记忆停留在暑假,父亲和她在母亲那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回去的路。
假期快结束了,父母也离婚了。
父母即使离婚,也还是很爱她。对小文来说,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人的时间边长了,家里从三个人变成两个人。
父亲的朋友乃至于家人们都来和小文说不要难过,让她把母亲劝回来。
可她在想“什么是好孩子”的那天就明白了,劝不回来的。
决定离开的人、失望的人,是劝不回来的。
小文在假期里有了个姐姐。
父母离婚不久后才搬到奶奶家住的姐姐。
一个不想上学了的姐姐。
小文和姐姐差八岁,当天小文的父亲和姐姐讲了很多句话。
小文和姐姐很和谐,虽然姐姐不让小文碰她的东西。
升学时她得到了一部手机,用来和母亲联系。
手机是姐姐用剩下的,已经足够了。
四年级,认识了新的同学,新的老师和新的学科。
小文永远都没想到,这是她童年的结束。
“有谁需要换位置吗?”语文老师,也就是她的班主任在拍完位置后这样问。
“我!”小文说。
“我在这里看不太清,老师我能换到前一排去吗?”
于是,小文就换到了前一排。
一个让她被歧视的前一排。
一个让她后悔的举动。
但没有后悔的机会。
同桌还算客气,前排的女生比较娇气,不太搭话。
以前的好朋友没分在一个班,本身不太外向的小文吃了亏。
她被班上的一个男孩所厌视。不幸的是那个男生很实在,绝不会把心情藏着。
“你好恶心。”
小文没有向谁说这个事情,因为老师没有管。
因为老师在班上,那位人这样做了,老师没有管。
——如何做好孩子呢?
不要给家人添麻烦。
小文没有说,什么都没有。
较平和的渡过了半学期,小文逐渐发现自己很差劲。
真的很差劲啊。
刚成为主课的英语学不好,体能不好,这样的孩子的的确确不会被谁所宠幸的。
唾弃小文的人逐渐变多,前桌的女孩已经嫌弃起她了。
“你怎么不去死啊!”
小文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没意思。
她开始逃避起以前的朋友们,有些时候甚至在玩的过程中逃回去。
什么人啊!她的朋友这么评价。
五年级了。
主课老师都没变动,因为低年级变动所以教室调到原来六年级的地方了。
在开学第二周,数学老师因为小文捡书而发火,拖着她的桌子踢到教室外边,书掉了满地。
没有叫家长,对此什么都没有。
只是把桌子踢到教室外边了。
“幸好幸好......”小文这样看待。
但小文实在是受不了当众嘲笑的老师,她看了看笔盒里的小刀。
她觉得心好难受。
真的好难受。
一口气吊在心口,快被压死了。
小文拿起小刀,往左手中指上割了一个小伤口。
血流出来。
她觉得心口不闷了,很安心。
说不出来的安心,但她同时也知道不可以。
于是她把流出来的血抿干净,看着伤口。
她把小刀放入口袋。
再此之后,讽刺膈应她的人愈来愈多,老师也依然没有丝毫察觉。
小文终于明白了。
——老师只在乎自己的职业和工资,从来不在乎学生的教育和事情,太麻烦还容易把工作丢掉。
对不起,这三个字虚伪透顶。
于是小文把信仰背弃,等待着机会。
终于,在某个下了大雪的南方冬日望着窗外,她看见了自己的死亡。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冲出教室,从五楼跳下去。
她在跳之前,说:
已经足够多了。
落地时头朝地,啪一下后脑壳变扁了,不可逆转的死了。
小文的母亲为此很伤心,在得到小文死掉的消息不久也失踪了。
小文的父亲没怎么,小文的姐姐很伤心。
小文的姐姐拿了小文常带的玉佩,头七把玉佩在其坟前砸掉。
完。
“所以你讲这个到底和你的经历有什么关联?”
这个,就是我的经历啊。
“以你的性格,不像是你。”
啊~也是。
你认为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我认为啊。不太可能吧。”
嗯。
这种故事成为现实,哪找呢。
哪有那么成熟的小孩,哪有那么果敢的小孩。
“其实。”我说,“这个故事的结尾是我加上去的,还有一半没讲。”
“那你讲完啊。”
“你要想听这个扯淡的故事,那我也只能讲给你听咯。”
我并不介意找借口,这是我生存方法之一。
“若要听,听完它好吗?”
“我尽量。”
......
“变动的地方是,小文没有那么激进。”
小文没有跳下去,看到死亡那天是秋天。
死掉就可以了吧,她如是思考了几天。
小文看着左手割的小刀伤口,在晚上死命的哭,哭到虚脱。
为什么是我?她质问自己。
小文不知道,那时的她也不可能知道的。所以她把这种厄运推给了她唯一能相信的东西,命运。
【命运石决定了是她,所以不可能改变】小文干脆这样认为。
命运很不讲道理,决定了是谁那个人无论怎样挣脱都没意义。
所以小文放弃了,放弃了让以后的她多次提及并嘲笑的事——自杀。
归顺了她信仰的东西,命运。
但小文不后悔,因为这是当时的她唯一能使自己不崩溃的办法。
她从未那么累过,因为她没吐露过自己的心。
——如何做好孩子呢?
不要给家人添麻烦。
小文还是没说,她开始等待,开始等待自己的以后。
不期待未来,因为是命运。
如同提线木偶,提线的主人是她自己。
小文逐渐迷失了自己,迷失了自我的意识。
麻木、放弃。
不再质问任何事情,放任自己的心笑自己。
讽刺的人依然在讽刺她,她开始反讽回去。
老师见不得小文怎么样,在各种地方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懒。
但那只是小文太累了,她不想在其他地方多用心。因为为了她自己活下去,她编了太多谎骗了太多人。
“这个■■。哈哈。”小文指了指自己说。
她觉得自己疯了,就算没疯也一定有病。
——十二岁的女孩就不应该看到自己的死亡。
小文开始隐隐厌恶有关自己的一切,小文的父亲终于发现了她女儿的不同,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啊,很正常。”
小文还是学会了自我安慰,瞒着所有人,瞒着她自己。
这样一位女孩,就以她的方式的渡过了她的以后。
完。
“没了吗?”
“没有了。”
“有什么感想。”
“没有。”
“嗯,没有也好。”
其实没有谁有那么大勇气去改变自己。
“普通人面对自己都是很懦弱的。”我说。
“小文为了生活和家人,她放弃了死亡的机会。她想成为一个好孩子,为此付出了很重很重的代价。但她的老师、父母都不明白,他们说为什么这个孩子那么废啊?什么都不做还唉声叹气的。”
“因为他们没经历过,也因为小文经历了。
他们只认为现在经历到了就应该懂事而不是这个年龄你不该懂那么多。”
因为我觉得了。
因为你知道了。
所以必须考虑到。
没有办法的。
......
“小文不是你,对吗?”
“嗯,不是。”
“那这个故事你是怎么得来的?”
“一个死掉的朋友那。”
“哦。”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