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这篇文章本该在四月底写完。
计划比不上心懒。
总之,我困在家里,每天核酸网课两点一线,就这么简单。
......
生日阳历四月八,今年过了三次。
最亲的父亲忘了我的生日,母亲也一样。
生日当天什么也没说,前一天去中学前的小店买了十袋糖,“活该”要的人最多。
没有不二家,紫皮糖从十六涨到二十八。
想吗。
不二家,什么时候不二家成了糖的代言。
拿起装糖的红色塑料袋,我发现我没有了庆生的欲望。
想吧。
抽出两枚白色的糖,透明包装里的糖球变成了无光的药。
第二天一早将糖上交。
看见班主任写下我的生日,欲动的嘴唇扯了扯不想动的脸皮。
脸皮真厚。
......
这是解释,一种对自己的解释,或者是一种将上下段自圆其说的方式。
我没有死。
对自己的造谣破灭,从某种方面证明了自己并非自己。
无法预言的自己。
得到被证实的谜底,继续生活下去。
这是自己。
神学和生物学构成的人类,毫无区别的人类。
属于同类项的合并。
一切照常经营。
......
人说动物有灵性,常给动物赋予人性。
作为最有人性的人类,却不相信预言和感应。
我相信有灵魂,不信神。
神就是人所相信的东西,人和人之间,人和世界之间相信的无法统一,心灵的纯净。
相信是好的,存在是好的,不同是正确的。
如果神只是存在于地球的,围绕着地球的,闪耀的光散发在月亮上的,那么祂是不存在的。
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被建立后,灵魂和神就不再是纯粹的东西了。
我不是哲学家,但我这样认为。
纯粹的感情不存在了。
这是属于我的任性。
世界唯一的真相。
末日或许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纯粹,一如精神和欲望难以解释。
我们完成了进化。
进化的结果不知。
......
我好似真的变成了大人。
不期待未来,不期待假期,不期待看上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起过去还会为蛋糕哭闹的,幼年的自己。
如同从未出现过的,幼年的自己。
从未喜欢过孩子的自己,她是特例。
我记得她,喜欢她,敬佩她,辱骂她。
直到死去以前,永远记得。
过去的,幼年的自己。
......
忘记了接下来该写的东西。
随便吧。
封闭的街口,每日一次的核酸。
从一次,到三次,到十七次,明天第十八。
三天开一次的超市里堆满了物,老头老太积压在店口,似乎他们继续存在的价值成了手头抢来的物资。
生活的一切倒着转,却还不可思议的有秩序维护。
晚餐前桌上出现了好大的菠萝,冰箱里塞着名为人参果的黄色果子和羊角蜜。
吃一口七彩果,满是菊糖的清凉,后口的甜塞住鼻腔,呛。
姐姐回家了,父亲做了鱼泡籽豆腐和干煸花菜,好吃。
鱼泡籽从十一块涨到二十三块五,再到二十五块五,父亲不再往家里带豆腐和鱼泡籽,花菜吃完了。
姐姐的工作在一个月内换了三换,现在换到国家电网,考证花了父亲八百三十八。
紧接着疫情,被封在父亲的家。
大伯母的工作地在疫情区,乡下的家贴上封条,除了父亲谁也不能去。
我和姐姐在同一间房间,晚夜,她和她准备订婚的男友视频,借用母亲给我的电脑打LOL。
今天是晴转多云。
傍晚,我让父亲教我弹弓。
三四年前他用弹弓参加比赛,拿没拿奖至今未知。
去年他的朋友进了局子,为饭局出售一千只鸟,作案工具就是弹弓。
法院判他赔偿四十万,否则一年半。
那个男人成了众人的靶子,百度上能搜到他的大事,父亲说:“xx(省名)名人啊,他。”
我们不爱鸟,不爱大自然,死去的动物唤不起我们的良心,我们没有被判罪。
我们没罪。
那个男人选择交出四十万,收购加工鸟的餐馆给男人的钱远远低于这价目。
父亲也是个猎人,他并不肥胖,小时候被饥饿和不受宠养出来的本事。
整个家,独他。
过去摸爬滚打出来的,现在还记得这些本事的他,比那群呆在家里做运动操的傻子厉害。
只是那件事出来后,他再也不动天上的鸟了。
让它们飞吧。
我坐在长凳上,眼镜架在矮塌的鼻梁上,目光钉在那一只又一只飞鸟上。
父亲很厉害,能认出飞鸟是哪一种类,很配得上猎户的名号,虽然现实里没人这样叫他。
麻雀到哪都有,这是八哥、这是斑鸠、这是绿鹭、附近有小老鹰,叫隼。
他把sǔn念成了jì。
没有乌鸦,他说这里没有乌鸦。
那些飞鸟飞得很高、很快,即使如此猎人也对它们了解的明白。
猎人记得飞鸟的羽翼、煽动翅膀的方式和频率,哪怕天色很暗,只要能看见鸟的身影,他们都能一眼认出那只鸟是什么。
有燕子趴在对面人家墙前,父亲说过去自家门前也有燕子窝,乡下家里面也有。
燕子分不清对错,猎人也会允许动物在家门前做窝。
猎人是人,燕子是燕子,猎人总是对燕子很宽容。
父亲说燕子就是喜欢在人家里做窝,麻雀就是怕人,这是他们的本性。
我想反驳,但没有反驳出口。
他是猎人,对这些鸟的研究远超过作为吃客的我。
除去弹弓,他还会捞鱼摸螺摸黄鳝、撒网打捞放猪割草,弓枪飞小刀那些法律不允许的他不会,除此以外的他在我看来近乎全能。
于是我接受他的话,自愿学习弹弓。
学弹弓不是为了打鸟,我不打鸟。
打弹弓是门好手艺,看起来简单,上手也确实简单,真要打好弹弓需要时间,需要的也只是时间。
动能在手掌心爆发的感觉很差,至少对我来说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我需要有效的攻击方式,和拿刀挥砍不一样的能力。
一种自己确信能够去伤害的能力。
比手中的棍棒更能带来能量的东西,其他人无法超越自己的自信。
在米汤里养大的孩子们无法明白的野性,后代再也用不上的本领。
会拿弹弓的我——
根本比不上高学历的大人们。
作乐罢了,能有什么意义呢。
......
警报声一声又一声回响在被封的路口,离家很近。
有风,吹在身上有凉意。
和姐姐聊起冰棍的事情,父亲只会买老棒冰和盐水冰,有时会批点小布丁,都是八毛钱一根的便宜货。
这也没什么,从小吃到现在的盐水冰我们不会嫌弃,我爱吃绿豆沙,父亲只喜欢带着整个赤豆的冰棍,姐姐让他买点绿豆沙,他一时间没答应,说现在还不是夏天。
五月。
我,姐姐,父亲坐在家门口。
姐姐说,去年五月这个疫情看起来马上要过去了,结果现在还不是隔离在家。要是过去有人穿越过来,指不定认为爆发丧尸,谁知道这是病毒疫情。
我没搭话,第二轮核酸从下午六点开始,持续到晚上十点。许多人从小道走去做核酸,看见了幼时的朋友。
曾约定过一直在一起的朋友。
她和她的母亲望着被拦网隔住的街道,眺望道路远方,嘴中说着我听不见的话。
她的父亲在不在家我不知道,但她的身影并不孤独,她很健康,远比我健康。
我看清她只用了三秒,她却像是窜进我眼睛里的故事,我入门,拿起外套穿上。
走出门时她和她的母亲已经离开,未曾见她看我一眼。
也许只是因为她忘记了这里有我,也许她面前的拦网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也许她看了我但我没有看见,无论哪种解释我都无法使自己服从。
我从不觉得她和我是继续做朋友的样子,哪怕上次她来找我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她的问题。
她说她没来找我是她的问题。
她为什么觉得是她的问题?
和她断了关系是自己做的,所有的断交都是同一年的自己做的,无非那一套再老不过的办法,从集体活动中离开,关门,不见人。
关系淡到一定程度就已经不能算朋友了,何况两人的关系是自己单向找她。
于是五年前的某天,我不再找她。
此行为的半年或者一年前,我坐在她的小房间,和她唱了最后一次曲,《时间煮雨》。
或许幼年我们的关系真的好到能被称作青梅的程度,但在那之后就是“啪”的一下断掉。
因为我不再找她。
两次、或者三次,她来找我,我和过去一样招待她,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不耐烦。
之后她再不来见我。
没有严重矛盾,没有问题出现。关系断的非常干脆,好比棒球棍断成了几节,再无恢复原样的可能。
这不是说两个人就像仇人,什么都不说,互相不认识一样,不是的。
我和她还在上初中时,上学路上碰见走一个道,于是一起走。
期间两人谈了两三句客套话,走到T字路口时她看见她的同学,一下子就聊起来了。
我看出她放缓的脚步,很自然的超过她走去学校,迎向歧视我的众人们。
那之后的一年我烂的不可思议。
也许她会在私底下责怪我,质问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我不追星、不去爱、不滥交谈,看清自己后选择早日脱队也是勇敢的决定。
这样其实更好,不说话意味着不知道,早早断交远比被朋友背叛来的好。
这很正常,她很外向,见到陌生的同龄人只要有话题就能迅速搭上话,成为朋友。
她身上有社交欲,我没有,我并不主动和其他人聊天,自己一个人时不会感到空落和难过。
父亲过去总在外出,母亲不是总在家的,于是很多时候我一个人,他们觉得很正常我也觉得很正常,所以我内向的很正常。
我的朋友都是她介绍来的。
我和她的关系断掉后,就再没有和同街人聊过天了。
我在最痛苦的时候没有怀念过这段时光,我从不认为社交是好事。
这并不让我感到快乐,那时所有社交的前提是自己感到无聊。
因此,当自己着手开始处理无聊时,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是我抛弃的东西,而非他们抛弃我。
现在的他们也都不聊天了,原因很简单,学业。
他们有能力,比我有能力的多。
学业和睡觉他们选择前者,我是选择睡觉的那一批中只能当职工的人。
仔细想想,与其说自己没有继续下去的决心,不如说我从未开始过对学习的认真与信心,所以我成了这样,当然会变成这样。
对此我没有态度,一如我对待其他事物也都没有态度,我不认为自己是街坊附近的同龄人里弱势的一方。
我问姐姐,整条街的人和我没有朋友是不是正常。
姐姐说,这当然正常,我和乡下家前面的xxx不一样吗?刚好互相也看不起对方。
我不继续讨论这件事,选择了闭嘴。
父亲过来了,飞鸟在飞。
天空不光有飞鸟,还有无人机。
如果让我成为无人机和飞鸟中的一项事物,我会让自己成为无人机而不是飞鸟。
飞鸟自由,他们的自由对他们生命不是优点。
我会写飞鸟,它却总被囚禁和痛打,告诉那些崇尚飞鸟的文人,飞鸟飞的再高也有猎人认得它们。
无人机总是被爱护的,代表富足、高科技的,他们纵然被造出来就是无意识的,但它们总有一天会变得比飞鸟更多。
这是我选择无人机的理由,无人机是人造出来的。
虽说思考很蠢,不过人总要有自己的无聊设想用以赶走无聊。
......
五一假期放假前三天,学校期中考试。
教室里半数人因为疫情没有上学,在校的本地人如常继续学业。
考试的第二天,两个人被叫去办公室,他俩上学期就吵过架说要单挑。
所以他们在考试的第一天夜里打了一架,起因是一方骂了一方,骂的非常难听。
另一方扯了骂者的胳膊,撕坏了骂者衣服。
于是第二天他们的英语都成了零分。
回来时,坐在我左前方的他在抽噎。
他是打人的一方,抽噎成那样我以为他要被退学了,他本就是因为闹事转学过来的学生。
他是个乐子人,明眼人都晓得他是个乐子人,只要事情不烧到他在乎的东西上他不会做任何事的乐子人。
他的本性与自己相像,至于他认为他和谁性格像我就不知道了。
一种理解,从上至下的理解,我有足够大的自信去解决他口中的任何事情。
这不意味着我和他是朋友或是有除同学以外的任何关系,我单方面的了解他,清楚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他很难过,废话,谁都能知道他很难过,他不难过也不会抽泣。
复习到吃饭的一个小时里他都在签保证书,拿着手机,时不时借几张纸巾。
那是憋屈,源于自己说出口的解释无法被肯定,不属于要死要活的类型,别人问他也什么都不说。
一件因为生存下去的根本原因被他人嗤之以鼻的事情。
我的心里有什么在波动。
我幻想他,我说,你要是不说,我们只能像那个鬼畜复读变身器一样问你:
“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理由上前劝他,我不是好心的人,如果发生这件事的人从他变成了某两个女人,我都不会去思考这件事。
何况他的接受能力足够他继续学业,所以我没动。
当我看见他拿起手机发消息的时候,我对自己说:
“自作多情,傻缺。”
......
上个月学校组织歌唱活动。
我进了组,部里第五,压着线进了比赛。
轮到总赛时,二十一位选手唱的各有各的特色。
有人唱《泡沫》,来自单招部的女人身披驼色大衣,上台做了第一个幕前礼,那首歌她唱的很好听。
我唱《时间煮雨》,从初赛到总赛。
这场比赛最后会选出十位唱歌最佳者,上台面对全校师生。
二十一进十,用十分随意的评分标准,我当然没有晋级。
我本该对这种活动嗤之以鼻,但最开始听到这个比赛时我在恍惚。
我知道这个学校歌唱比赛每年一次,年年有。
初三毕业那下半年,他们举行歌唱活动。
歌手的歌声传到校里,我在考试,初三天天考试。
排名三百几的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监考要求把窗关上,我没照做。
我听见了歌声,他们唱的不算多么好,我不认为自己能比得过他们。
那天的音乐响了一下午,我很开心,直到窗户被老师关闭。
后来才想起初一的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现在想来这其实不算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过只要曲子响起来了,有人唱起来了,没有看见他们的自己就会很开心。
哪怕现在,我也还是会开心,无论他们唱什么我都开心。
这是一种祝福,对自己的怜惜。
告诫自己,本人不属于其中之一。
他们的荣耀与我毫无关系,可以放肆评议。
因此开心。
......
初赛前一周的周二,班级举行歌唱活动,我被推搡着上了讲台。
唱歌,唱什么,唱《时间煮雨》。
他们觉得不错,我没觉得自己唱出好声音。
喉咙发呛,鼻炎复发。
总赛当天花了早饭的钱买润喉糖,到校后才发现自己因为周末的大雨感冒了。
比赛不会因为个人原因推迟。
脑子里完全想不起原曲的调子,甚至记不起这首歌对自己的意义。
鼻腔很糊,舌根干涩,右腿止不住的抖。
节拍踩空,声音成了战争。
如果这是音游,那一颤的评分为P,完美躲过原曲的音。
这一轮游戏的总评大概只有B。
放下话筒的我看向前方,众人的目光随意安放,镜头朝向削去自己的幕台。
腿还在抖。
为什么在抖?
根本不紧张的自己在面对本能时理所应当的让了路,体现出了肉眼可见的怯懦。
可我一点也不难过。
想吐倒是真的。
......
参加总赛的人能另外带一位人旁观,我选了作为乐子人的他。
我走下台时他向我比了个好。
这不是安慰,他也和我说过你的声音比我好听的类似的话,那一次明显不是这种性质。
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会向台上的人示意一下,不仅限于好。
出于疫情,全体人带着口罩,交接礼也不得举行,他属于那种可以弄出很大动静的人。
至于我为什么带他,没什么原因,这件事谁都看得出他最积极。
乐子人嘛,没见过的场面总要见识见识,也不嫌事大,撑场面很行。
其实选谁都可以,但其他人一提到比赛就完全不行。
我说,如果有人明年参加报名,我立马把他的名头让给你。
无人异议。
人有功利性,我清楚他们没有主动上台的踊跃心情。
源自被嘲讽的底气和预演过无数次却无用的心理,舞台对自己没有丝毫吸引力,鼓励和贬低在自己眼里同样便宜。
都是说出口的事情,七秒钟后就能随意忘记。所以我面对舞台十分随意,随意到无谓输赢。
台面上的事情在一些规矩里不作比赛,我不清楚也不想理清这其中的关系。
如果没有感冒,以我的能力必定是前十之一。
我并非没有练习,倒不如说我从未停止过练习。
我能这样肯定,因为我清楚自己的水平。
可惜总赛时大家唱的曲子都换了一轮,我还是唱着简单又老套的《时间煮雨》,一如它的年龄。
——又老又厌又没新意,曲风还是抄袭。
......
回到班级时,他肯定我能进前十。
“包包的。”他说。
虽然他总说“包包的”,不过在他眼里我的烂音确实有胜出的原因。
除去那句完全躲过原曲的颤声,其他地方还算可以,只比初赛略逊。
起因在于我之后的五六个人话筒都出了点问题,其中两位的唱功还烂的不可思议。
我想起部里的第一,被完全听不清声音的两人莫名其妙的拿走。
非常随意,无视规定,毫无自知之明。
总赛只能独唱,烂声在烂麦克风的掩饰下无可救药的突出,简直让人怀疑比赛的公平性,事实也确实摆在那里。
他不会知道因为这个事情,那几个人的评分都高的明显不合常理。
唱的还可以的、唱的不怎么样的、唱的极烂的,都比我的分数高出至少半分。
我排名十二,我想起犹大。
我不是在抱怨什么,对我而言这场比赛不如一块早餐面饼,但我还是花了钱买润喉糖。
注水虽说比不过真材实料,却也能碾压底子不差的脏东西。
何况我确实比不过那位“泡沫”女士,她的音准远超过半吊子的自己。
承认失败的自己,还有从未建立起来的、对自己的信心。
我不会死在那里,我从未在那里站起。
何谈输赢。
......
每天会有许多事情。
我有很多想讲的事情,想讲的事情多了就很难讲清。
我想写我的童年,那些还没有彻底死心时对生活的希冀。
一种幼稚,认为世界不会改变,物质带来不了精神上的残缺。
中山陵,刻着生辰年岁的戌狗,南京的旅店,路灯边遥唱二胡的莲。
教会进修的最后一天,海滨公园所见的双色长江,歌谣下的骗子。
爬满蔷薇的矮墙,废弃的角钢电力塔,一切苦难开头前的夏日告别,属于自己的记忆空缺。
竹林,宜兴的雨,镜湖的鱼汤,景点门口照片里的光,小溪和秋千,动物表演中快死掉的鸟,虚伪的同情。
生日,不如不吃的晚餐,缠绕树根的紫藤,满地烂槐花,合唱社社长之名,成谎的公演,编号36的人。
乡下的老钟,满是烂泥的菜地,留下希望的奇异房墙和透过房墙的夕阳,被吃进嘴的池水,手中的死青蛙。
从上至下难以撼动的悲怮,小刀,无人回应的死角,吞吃入腹的伤。
升学,无人鼓掌的感激,以形式之名发放的纸飞机,垃圾桶里的梦想之门,所有人被自己抛弃。
逃课时在展厅高层看见的立交桥,不存在自己的高尔夫球场。
跟团旅游,大海、火车、铁树银花与篝火晚会,不相识的人互相握住的手,温意,触及心底的伤心。
直到疫情降临,读懂世界的分崩离析,选择用简单的方式继续生命。
......
人想过得好时,任何地方都能容纳你的恨意。
......
2022年,五月。
这里是四月份的草稿。
说实话我不知道要记下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想讲的事情以后再写。
因为我懒,哪怕上述的大部分事情用不到一百字就能理清。
所以我选择以后再写,一种生活下去的本领。
......
我还剩下两个好友,一个网友,一个现实朋友。
那种关系,那种在未来的某天丢失了也没关系的关系。
除去他们,我不知道该和其他人聊什么,怎样聊下去才不会废话连篇。
或许在网络上不聊天也很普遍,就好比现实里独自一人也没有问题。
这不是指什么都不谈,而是你一个人,永远从一个人开头。
你会遇到很多人,你会和他们交谈,两三句、或者一两天,当你们的任务完成到没有继续的必要时,就再无下文。
没有约定,没有下一次,没有了解的欲望,几个人在一块是因为需要前进,像没有上下级的商业伙伴,所有人都在等合同结束的那一章节。
这叫做一个人。互不插足对方的生活,永远独立的行动,一个人继续下去。
其实完全可以一起娱乐,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我知道这种感觉,没什么,单纯的不知道怎样聊下去。
很多人管这种感觉叫社恐,并不是,差别太大。
我认识社恐的人,我知道真正的“社恐”怎样。她不愿和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聊天,不愿出门吃饭,讨厌源自人类的触碰,不想面对老师,更不想面对同学。
她上网,我和她在网络上基本没说过话,她大概也不怎么聊天。她玩游戏,玩崩坏三、玩我的世界、玩元气骑士;她没有电脑,知道3A也没有玩的需要,感受不到探索的兴奋。即使如此还能每天熬到两三点钟才睡,比我都晚。
很多时间里与她的交谈尴尬到自己都认为是白痴才会说出口的程度,从某方面评价——她是个话痨,但她说不出口,也很难让她自己明白其中很多事说出口也没什么大不了。
人总乐衷给自己找标签,但她从没说过自己社恐。她曾很直白的表示她只是非常讨厌一些人,但她说不明这种厌恶从何而来,只是翻涌、永远在咽喉中翻涌。
她认为自己无法过好,她的家庭为她铺好了路,但她不想要,也改变不了,所以她什么都不说,自她明白说的结果是什么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我理解她,那种自以为是的理解她;和她一起时,我如心理医生般分析她的问题。
我猜她只是讨厌人类而已,因为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她讨厌的某些点,这不是她的错。她对人类通性的理解使她远离人类,同样的,她也厌恶自己、不理解自己,逃不出自己厌恶的那一类人的范围。所以她越来越封闭,越来越远离社会与集体,最后她当上了思想上的纯洁精灵,听不进劝告,做绝对密闭的箱。
托她的福,和她单方面谈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忘了如何在网友群展开话题讨论,以至于空有大把时间却不知如何加以浪费。
后来那些时间用在了挂机上。
和她分别时,是我先离开的她,单纯的不想见到而已,对哪方都好。
这是我所认识的她,一位没有被确诊的社交恐惧症患者,她的病症远比标签中的“社恐”严重的多。
这个在当代人类万堆推托中凸显的万金油理由 ,它像某一天的心情不好、畏惧发言、畏惧舞台、畏惧大环境、恐惧未知却还要继续下去的借口——社恐。
很多人解释孤独的原因是社恐,但说这种话的一般都不孤独。他们有朋友、有替他撑起家庭的人、有愿意把爱塞入在他口里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会解释;向人类解释,以孤独的性质解释社恐。
以个人口吻讲解一下。
一个人玩游戏不是孤独,一个人生活也不是孤独,社恐不是孤独,孤独里有社恐的理由。
什么是孤独。
孤独是心底的空落,是不安,无论家乡、泥土、踏过无数次的街道、手机、PSP游戏、手柄与显示器都无法弥补。你会焦躁、不知所向,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你会为了探寻存在的原因而前进,像古时代的冒险家面对旷野的期望,明知道没有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走、鲜少停息。
当人类失去他们认为属于他们的事物时才会孤独,这种寻找遗物的过程叫做孤独,直到你成功、复仇或者死亡、烂糊。
孤独的人很多,基数为七十几亿时再少的比例也会很多。硬要评价,我会认为人其实很少孤独。
“孤独是一种痛,不是一种玩弄。”
我没见过更没说过这句话,太油腻了。类似的意思倒是在很多地方见过,他们在标语里冠冕堂皇的夹带思想。
孤独更多是一种状态,条件满足时仅需一瞬间,人就成了孤独的人。
每天有许多人变得孤独,有许多人不再孤独,因为太过普通所以被许多人误解,孤独被当作标签也成为了可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干这种事情的人多了,就容易被其他人认可,逐渐没人记得孤独的原本意义:无同伴者。
所以,在有同伴倾诉的情况下表明自己孤独还声称自己社恐的事情确实滑稽。许多人靠这种毫无根据的谎言生活,大概他们自己都不觉得这是个漏洞百出的定论。
我过去说自己孤独,很孤独。
那段时光里的自己有充分理由解释自己为何孤独,现在没有,所以后来的某一天,我不再觉得自己孤独,我不说孤独。
或许未来会变。
或许这种情况过两年会好。
如果我能继续我的生命。
或许。
......
说太多了,上下段的连接也成了难题,所以这样就行。
有时候写的东西在模糊的意识下也成了自己否认的话语,不知道从何处改起。
修文很烦,从开头到结尾的反复省视不仅浪费精力还会很累。
写文更多时候是因为感觉,有了灵感我会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找手机,打开便签app,写下一大堆东西。
包括现在这一系列话都是在便签上完成的。
实际上我也搞不懂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
所以我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愿意接受,什么都不在乎。
更不懂得未来、不懂得珍惜现在、不懂得感恩过去,也没有必要。
正因为没有必要所以才去做,我也没有从写作中获取什么,可能我写作的原因在于写作本身,用习惯的方法写自己说的话。
哪怕自己不懂说出的话的含义,哪怕自己看不到生活的意义,没关系,以后或许会有人回答你,指导你,教育你。
他们比你更聪明。
你只需要说出话,他们会为你解释含义,哪怕他们也不懂得欣赏和感激。
我们似乎永远在重复无用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过去人们没有做过却又做过的事情。
没有真正想表达的含义,或者直白来讲,思考本身就是重复叠加已经存在的东西。
他们已经存在,所以没有意义。
我会欢喜,会担心,会承认已经在继续工作的人们的能力。
有人身穿白衣,将棉签捅进喉里,不在意眼前的生灵。
我很感激他们的随性,消毒的酒精随触碰嘴唇的手套流进嘴里,很恶心。
铁架台,拉伸门,集装箱样式的隔离点。
我想起了二十七层的天台,拦网外的红色警报器和闪光灯的外形没什么两样。
我看见它,红色的外壳向外发着平等的光。
弄不清的乐理,无章法的报笛,习惯就行。
人生总是轮回进行,这并不妨碍人们继续证明自己的设定——一只兵工蚁。
服从命令、服从集体、与同伴形影不离。
我是其中一只兵工蚁,朝天翻肚皮,有无数只鸟盯着我喘息。
我明白他们迟早会杀了我,或者不会,我只是只兵工蚁。
不明白那么多大道理。
......
我不知道这篇文章要写到哪里,某些地方明显超出了自己的本意。
有时候自己想写点照应关系,翻看笔迹就会发现自己写过太多类似的东西,不知道从何谈起。
我不是一个总在尝试新东西的人,也不算多么固守己见,因为我总是在尝试攻击过去的自己。
我口中的许多含义互相攻击,“真的”和““真的””之间无法统一,于是后来的我选择遗忘一些应该被牢记的事情。
逃避责任的心理碾压了父母告诉我的真理,假装自己看不透自己,封闭内心的同时自暴自弃。
现在同理,扒开肉体外层的烂泥,你会发现一颗残破的心。
于是我选择播撒垃圾,把一切顺利送给正在观看的你。
只是我总忘了这件事情。
就到这里吧,再继续写也没意义。
这件事我说过的。
在心里说,在人群里说,在大海面前说。
我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