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在肉眼可见的天际边缘却宛若燃起熊熊火焰似的,橘红的颜色染满那片天空。
他放下高举过头顶的相机,不由得的感叹起来。
随后视线又被不远处已经结晶化的花卉所吸引,男人十分惊奇的跪在晶莹剔透的结晶花前,用镜头对准着那好似工艺制品的天然造物。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迈着蹒跚的步子挪到离他不远的地方。
那人身材不高,身躯佝偻四肢枯瘦修长活像一只犰狳,身上的破烂衣裳没有一处完整的,甚至能从残缺的衣物间看到被太阳灼伤的褐红太阳斑。
他看起来年岁很大,老年纹层层堆叠就像是一层想蜕却无法褪去的蛇皮,黝黑面容发亮的有些骇人。
男人见状赶忙爬起身凑到老者身边,他张望着四周从随身肩包里拿出一沓纸币塞到老者手里。
老人没有仔细清点数额,只是将钱在手里捻捻,便随手揣到手中提着的麻布袋子里。
然后僵硬的抬起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一下面前举止怪异的青年人。
略显无奈地摇头,转身向墙的一侧缓缓走去。
男人抬头看向那几乎高耸入云的石墙,不时摸索着手中的相机,终于忍不住为其拍下一张证明其存在的证据。
就在感叹着高墙片刻,老人已经甩开他好远,男人将相机挂回脖子小跑几步追上老者。
只见拿老人在高墙与山体相接的角落摸索着推开几块虚掩的石板,随着石板的倒下一个极不明显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洞口看起来并不是由墙体中开凿而出,更像是在高墙出现前就存在的排水渠,在之后由什么人重新贯通。
五年前,距离这里几公里外的空海市发生重大的化学物泄漏事件,规模巨大的化学泄露导致无数人伤亡,而Y市也在这起事故后完全被隔离。
为了避免有其他人受到感染,政府出资建立高墙将污染隔开。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关于泄露化学物的清理工作从未向外部透露过。
老人是“拾荒者”,但也并算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拾荒,而是将只有墙内才会出现的特殊材料,从墙的内侧带出来卖钱,至于究竟是那些人在接收,就连老人自己都不知道
但也正是这样才会有进入墙内的机会,可不是所有拾荒者都想老人这样质朴,所以这次机会显得尤为珍贵。
老人率先爬进隧道,男人见状也紧随其后。
隧道内的空间不算小,但也只够男人双臂支撑身体勉强向前爬行。
而且隧道里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污水,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先前为什么会在老人身上问到臭不可闻的味道。
由于担心相机在爬行过程中受到损毁,几乎是双手捧着相机只靠肘关节和双腿向前蠕动,而就着手电筒的微弱光亮还能看到蚊虫的幼体在水中扭动,也迫使他加快行动速度。
因此很快就从隧道中爬出,那是他自建墙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墙内的天空湛蓝晴朗,并非是墙外看到的那般鲜红,出隧道后第一时间接触到的是一片厂房,因为墙内早已不是过去的Y市,所以放眼望去杂草丛生相当破旧。
顺着厂房远远望去,还能看到远处耸立的办公楼,男人则迫不及待的找好角度,拍下两张照片留作纪念。
那老人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石工凿和一把铁锤,顺着厂房的水泥路向里面摸摸索索地走去,因为不太熟悉的原因,所以就跟在老人后面。
而后就看到令他眼前一亮的景象。
在与厂房交错的街道上矗立着几簇看似水晶一般的堆积物,在房檐边缘也悬挂着类似石钟乳的物体,晶莹剔透还隐约能看到晶体内部闪烁着粉色的光。
正在他观察那奇怪石头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在一旁开凿石头的老人早已没有了声响。
被那奇妙堆积物吸引,沉浸在拍摄中的男人全然没有意识到已然到来的危险,随着一声金属撞击厂房铁皮墙的噪音,几滴粘稠的红色液体滴落在面前的堆积物上。
男人只觉得心头一紧,身上每一寸寒毛都在竖立,他谨慎的用眼睛扫视头上液体的来源。
那十几分钟前还有与之交流的老人,现在已经被一柄长枪死死地钉在墙上,而晶体中反射出的景象,仿佛也昭示着他即将与老人经历同样的命运。
一个有翼的类人生命体正漂浮在身后,高举着武器正准备挥下。
当他胡乱念叨各类祷告词准备起身逃跑时,那翼生人似乎是遭受重创,未等挥下武器便朝男人左侧的空荡街道飞去。
惊魂未定之刻,男人只觉得身体突然浮空,随着与地面产生擦碰,不知怎么回事就已经身处厂房之内。
慢慢地心神初定,被吓到腿软的男人却没有选择第一时间逃跑,反而是捡起相机又偷偷摸回厂房门口。
在那里他再次见到似曾相识的场景。
黑色翼生人面前站着两个打扮极其古怪的“人”,尽管比翼生人看起来顺眼许多,但散发的危险性却完全不比翼生人少。
他们摆开架势分别站开两边,活像穷凶极恶的歹徒,那翼生人似乎想要靠翅膀飞走,扇动两下却发现翅膀被射穿两个极为明显的洞,见逃跑无望也摆开架势欲与两人展开死斗。
身着浅蓝色装甲的人率先上前,挥起拳头与翼生人缠斗在一起,而靛蓝装甲的人则看准时机迎上去,一拳擂在翼生人胸口将其掀翻在地。
那一拳的巨力让翼生人趴在地上缓了许久才支撑起身体,而前者见状手中似乎在摆弄什么,原本已经被装甲包裹的腿部再次生成银色的装甲。
他箭步上去一脚,将想要起身的翼生人踢至半空。
那翼生人又怎肯就此放弃,抖动翅膀试图在半空调整状态,而后者则扼住翼生人脖颈,将其重重拍在地上。
水泥石板上顿时泛起蛛网裂纹,但这也仅仅是最初的动作。
那人扼住脖颈的左手卯足劲将翼生人拖行出数十米,仿佛要在这水泥路上挖出一道战壕。
就在后者停下将翼生人抛起的时刻,停在远处的淡蓝色装甲腰间响起类似汽笛的嗡嗡声。
紧接着一个白色法阵凭空浮现在翼生人面前,随法阵的轮廓内黑色符文的盈满,腰间又随之发出“Sentence hereby!”的声响。
只见那身着淡蓝色装甲的人跃至半空,向着法阵飞踢而去,随着他落地滑行几米后,翼生人在一声惨叫声后化为灰烬。
看着他们消灭翼生人的场景心中顿时安稳不少,缩进厂房继续平复着心情。
反观两人就显得没有那么兴奋,消灭翼生人后蓝色装甲的骑士摸着后脑勺,看向走来的靛蓝装甲无奈地说到。
“尊哥,这个没有纹章,看起来也不是真的。”
男人对此没有太大反应,或许他对这次回收本来就没抱太大期望,只是抱起肩膀做思考状:“安朵斯再怎么说也是侯爵,分身多一点也很正常,不过令我恼火的是另一件事,先回去看看吧。”
“好。”
他清脆的应答着,跟在似乎是老大模样的装甲骑士身后。
忽然男人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紧接着虚掩的厂房大门弯曲碎裂飞过头顶,一阵强劲的风力在厂房内呼啸。
为首的是那位靛蓝色装甲,另一位则紧紧跟在身后。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男人,惊恐的看着站在厂房门口的两人。
这时候他才真正看清那两个人的全貌。
那靛蓝色的怪人底色为灰连接处有白色连携模块,胸前和四肢分别有着紧凑的蓝色的装甲,眼睛为青色六边形的尖锐眼饰,看起来就像毒蛇一般十分凶狠。
而浅蓝装甲则是白衬灰色,装甲部分为颜色较浅的蓝色,倒三角的眼饰代替眼睛存在,而延伸部位直达头顶,两人长相十分相近却给人一种截然相反的状态。
令人瞩目的是,他们两人腰间都系着一条形态怪异的黑色腰带,看起来并不像在紧固装甲,但连接脉络都由腰带向外延伸,反而像是生长在身上
为首的怪人朝他走来,不知道发生的男人紧紧地盯着那双青色的机械眼,忽然机械眼闪烁起光亮。
“你谁?”
那声音有些许的压抑,只是能让人听清的程度,但也许是惊魂初定没能反应过来,哪怕听见他的声音也没能及时应答。
那人力气奇大拽着男人衣领单手把他拎起,充满愤怒大声的吼叫着:“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身体悬在半空中又被怒吼声惊的慌了神,不知所措的男人随口颤颤巍巍的回答道:“我……我是一名摄影师……是进来取景的。”
“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怒吼着随后直接将男人扔回地上,他四肢落回地上立刻挺起身想朝远处爬去,却又马上被捏住后颈,而那人的脸凑过来继续说到
“你觉得我会信你那鬼话?”
又将男人摁在地上狠狠地翻过身甩出去:“外面拉着警戒线,路上还有巡逻车,你最好现在就说是怎么进来的。”
说着摁下腰带上类似扳机的物件,手中悍然出现一把一米多长有着蛇身缠绕的西洋剑。
“尊哥别动手,这个人是普通人,我在他身上没有感受到异生体的气息。”
随行的一人见状赶忙走上前来想要进行劝说,可是挥砍动作已出,金色的刀光顺着上前劝阻的怪人身后飞去。
厂房门口胸前插着长枪,已经化身异生体的人骤然间被一分为二,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化为灰烬
“是拾荒人带我进来的,我向你保证,被你消灭的那个就是带我来的人。”
能为这句话做担保的人,之前还挂在房顶上,现在倒是连渣都不剩了,可是也只能这样说才能让人信服。
“拾荒者会好心带你进来?”
他轻笑两声捡起落在地上的随身肩包,从里面翻找起什么,随手就找到一张由塑胶包裹的卡片:“吉川……悠介,你是记者?快过来搭把手。”
名为尊的人从言语里透出一丝恐慌,并赶紧抓住眼前的家伙呼唤着同伴。
“等下,你听我解释。”
他试图挣扎逃跑,可两人压着他干净利索的拿拘束带绑住手脚,又用布带绑上他的眼睛和嘴。
这时候他只能听到男人接近嘶吼的训斥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然后被狠狠一脚踹在屁股上,脑袋重重磕在水泥板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被人拎起,之后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