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青州府,河岸。
天刚蒙蒙发亮,林中的鸟雀轻啼,山林被笼罩在一片薄雾中。晨阳还未洒下它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寒意。
河岸上躺着一个身着白色儒衫的年轻男子,白衫浸满了水,上面还带着不少的污泥。那男子面容清隽俊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只是此时双目紧闭,面色发青。
忽然,白衣男子猛然睁开双眼醒转过来,脑袋发蒙的他两手撑地缓缓坐起。“嘶——我这是在哪儿?”男子指关节顶着太阳穴想道,浑身冰冷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清醒了几分。
他低头看见身上的衣衫感到有些奇怪,靠近河边,清澈的河水映照出他的倒影。“哟呵,这哥们儿有我十分之一的俊美了……”想着想着他沉默了,男人开始拉扯着自己的面颊,对着河水目眦欲裂。“哈?!爷穿越了?!”,脑袋终于转过弯的他忍不住低吼道。
紧接着突然一阵头疼,刹那间原主记忆的碎片不讲理地在脑海中绽开。
东方辰,十九年岁,大明青州府沂水县举人。无官无职无背景,除了举人功名享有优待以外只是个穷比。有妹有房,没爹没娘,挺经典的搭配啊……东方辰顿时感觉未来可期。
东方辰在脑内播放着记忆的片段,自己生前……呸,原主在追求一个相貌不错的女子,省吃俭用地买了一柄发簪打算送给她作生辰礼物。结果还没迈进人家家门口,就看到她正准备和一位富家公子哥打扑克,原主又惊又怒破口大骂。然后就被扔进河里淹死了……
东方辰忍不住吐槽,不但命没了人还被绿了。爱是一道光,绿得你发慌,下一个是谁遭殃……等等,为什么我会觉得头顶被种草比没命更惨。
慢慢冷静了下来的东方辰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又开始对自己的死因感到奇怪,他在心里盘复着前世的记忆。
上辈子东方辰年仅二十五岁便在行政单位谋了份工作捧起了铁饭碗,激情四射地当了几年社畜。可惜没有对象,只有双手作伴。
东方辰叹了口气:“我本来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的,这么一年轻健硕的英俊小伙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嗯,我最后的记忆好像是我正在浴室冲洗我希腊雕塑般的艺术身躯,然后好像有点困……“
“李奶奶,我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这去世的也太草率了吧!”,想到这东方辰的脸难以避免地黑了几分。不是被卡车创飞的我不能接受啊。
东方辰逐渐理解了如今的处境,心想:“原主啊,你安心的去吧,哥们儿会为你报种草之仇的。”接着他环顾四周,轻声呼唤道:“系统?系统在吗?系统爸爸?”
空中回应他的只有萧瑟的风声,东方辰心头一滞。那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报仇的事下次一定。
报官肯定是行不通的,先不说有没有证据,自己一无权无势的草根小百姓去告人家富家小公子,这现实吗。
东方辰摇摇头无奈起身,凭借记忆碎片寻找自己的住,他狼狈的模样致使街道上往来的人都忍不住侧目而视。东方辰得到的记忆并不完整,只有零星片段,绕来绕去头都晕了才找到自家的茅屋。
说起来这茅屋算是他未曾谋面的父母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了。
茅屋不大,但也足够五口人的人家生活了。茅屋外围着一圈子栅栏,上面缠绕着些许青藤。院子里有几方菜地,绿油油的蔬菜很是惹人怜爱。
东方辰刚前脚踏上第一个台阶,只听见一阵叮当声响,屋内出现一道娇小的红色身影飞扑到他怀中。小姑娘肤若凝脂的脸蛋仿佛吹弹可破,生着一张红润的樱桃小口,一头柔亮的黑发披肩,白净的手腕上环着一圈银白铃铛手链,身着一袭有些脱色的红衣但依然明艳动人。
东方辰脑海回想起了她的信息。他碧玉年华的妹妹,东方晓雪。平时总操劳着家事,从小就很黏他。
东方晓雪在他怀中抬起小脑袋,大大的杏眼含着泪,梨花带雨地说道:“哥,你昨天上哪儿去了,一整天都不在家?”
东方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随后他挽起东方晓雪颈侧的发丝挂到耳边,含糊地说道:“我昨天出去办了点儿事,不小心在外面睡着了,哈哈……”
东方晓雪柳眉一皱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小鼻子一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儿。她猛然起身围着东方辰转了一圈,一瞬间脸色大变,一双白嫩的小手不停的推搡着东方辰,小脸蛋上带着嫌弃,对东方辰说道:“哥你先去沐浴,你这是在泥巴里打滚了嘛?”
东方辰稀里糊涂地被推进了浴室,东方晓雪则飞快跑去东厨为东方辰准备饭菜。东方辰冲洗完身子换了身青衫回到屋内,东方晓雪早已摆好碗筷等着他。所谓的饭菜也不过是两碗白粥和一小碟青菜,东方辰宽慰自己道:“困难开局罢了,还能接受。
东方晓雪小嘴还絮絮叨叨地对东方辰说着什么,东方辰只得嗯嗯啊啊地糊弄过去。用完餐后,东方晓雪拎着几捆蔬菜,急急忙忙地说要上集市去。东方辰在门口挥手向她道别,随即他转身进入了自己的书房兼卧室。
原主的记忆残缺不全,例如文章策论方面的知识东方辰没有一点印象。但有一点值得注意。
东方辰所处的这个大明并非前世的那个明朝,因为记忆里如今是煊沅二十六年,前世可没有这个年号。这是两个互不相关的平行世界。
书房里一尘不染,桌案上摆着价格低廉的笔砚,一沓洁白的宣纸卷在一旁。暗淡的窗纸透过乳白色的光晕,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墨香。
“史书,史书,史书……”,东方辰嘀嘀咕咕地,视线在书架上来回扫射着。
“啊找到了……”,东方辰自言自语地抽出那本略厚的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