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不清的晨曦笼罩着群山,也笼罩着这条蜿蜒曲折的溪流,早起的鸟儿轻快地在林间穿梭啼叫。
潺潺溪水缓慢的流动着,像一位温柔清丽的少女舞动着一双玉臂,接受着晨光的抚慰。山间的那晨雾霭霭,是那少女缥缈的衣袂。溪水击石的泠泠声响,是那少女银铃般的轻歌。
晨光熹微之时本应是宁静美好的,如果溪边没有躺着一个血红色的汉子的话……
东方辰熟练的爬下枝藤横生的土坡,踩在碎石遍布的溪岸上。正急急忙忙地想过去看看,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他眼神一凛,右手握紧砍刀,额上密布一层细汗。
东方辰一声不吭,仔细打量着周围,感受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四周的鸟啼依旧,但他仍不敢有丝毫放松。
东方辰捡起地上的碎石,胸膛急剧的起伏。他将碎石用力抛向汉子周围的灌木,稍远处的林子。扔完一次就抓紧换一次位置,确认没有动静与异常后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这捏马的黑汉子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身的血……东方辰谨慎地一步一步向那男人靠近。
到了距离男子约莫一丈的距离,东方辰停下脚步。拿起用砍刀砍下的枝条戳着男人,那男人并没有传来动静。直到东方辰等了快半盏茶的时间,才敢上前仔细观察。
这男子皮肤黝黑,面容刚毅,眉目间俨然透露出一股戾气。身材壮硕,生得虎背熊腰。手上紧紧抓着一把朴刀,那刀已然豁了口,上面略干的暗红血渍粘黏着地上的沙尘。
男子身着的粗布衣裳被砍出许多道口子,有些较深的伤口还在流淌鲜血。胸口缓缓起伏着,东方辰抬手探探鼻息,近乎是有气进没气出的状态了。
此人救还是不救?东方辰陷入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此人显然是被追杀逃亡至此的,不是泛泛之辈,善恶不知。盲目的施救可能会直接导致自己再次投胎。
不然上报官府?不太行,现在就我一个人,上报官府说也说不清,搞不好被拖下水。要不还是当作没看见,剩下的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思考间东方辰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厉色,额上青筋微微跳动。这人要是活下来,追杀他的人或许会顺藤摸瓜查上我,要不我一刀彻底结果了这濒死的人……
紧接着他自己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摇了摇头,自己可是法治社会里茁壮成长的青年,怎么会变得这么冲动。他内心终究还是被前世的思维影响,难以下定决心做出不作为的较优选择。
反复的得不出结果后,他拿出一枚铜板。心想,如果是正面我就留他在这自生自灭,如果是反面我就上报官府。你问如果立起来?那我就且救他一命吧……
他咬紧牙关向天一抛,铜币略微向前飞去。东方辰瞪大了双眼,目光紧随着那枚铜币。接着他瞳孔一缩,铜币以一种诡异的微微倾斜的姿态立在了地上。
他连忙向前走去,原来铜币着地的地方是一小摊淤泥,所以无论他怎么抛铜币都会立起来。
这……这踏蟆怎么算?东方辰无语地想。要不再抛一次?接着又摇头否定了这个决策,看来这都是上天的旨意,上天安排的最大嘛。那就把你拖回家吧,我家还蛮……哦,并不大……那没事了。
东方辰找到农人留在林子里拉木材的板车,把那汉子拖到上面用绳子捆好,拉了回去。不知名的好心人,你的板车是用来救命了,我会还的,大概。
东方辰把板车停在院子,这个时间人们几乎都外出了。而他家的邻居是独居,去年就因亲戚的升迁跟着搬去了京城,只空留下一个小草庐。
平日里兄妹二人也不会擅动这草庐,为了感谢邻人曾经的帮助,东方晓雪隔上一两个月还会顺便帮忙打扫一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确实需要借用一番。
屋内的家什已经空了,还剩一个光秃秃的石炕。东方辰在炕上铺了一层茅草,又盖上几块破布,再把那汉子推了上去。
“这家伙可真特么沉……”,东方辰一边擦汗一边吐槽道。接着下来该怎么办?四周空荡荡,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东方辰回到家先猛灌了一口水,又看了看水漏,现在距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然后他又去到小茅屋查看男人的情况。嗯,暂时还勉强活着,只是经过一番搬运他的气息又微弱了一分。
东方辰又抽出一捆绳子,把躺在炕上的男人手脚都绑了个结实。确认无误后东方辰急急忙忙跑到集市上找到东方晓雪。
东方晓雪奇怪的看着匆匆而来的兄长,只见东方辰二话不说就带着她把摊子收拾好,拉着她的手直奔家去。
东方晓雪边跑边喘着气问:“哥,发生甚么了你这样着急?”东方辰打量着周围人群投过来的好奇的视线,转头低声说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和你解释不清楚,你先跟我回家看看……”
东方辰把家伙事儿一股脑扔进了家里,又带着东方晓雪来到小茅屋。东方晓雪捂住小嘴吃惊地望着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瞳孔微缩,抱着东方辰的手臂略微颤抖地问道:“哥……你……你杀,呜!好痛……”
东方晓雪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东方辰奖励了一个爆栗子,东方辰没好气地说道:“你的小脑袋瓜子里都想着些什么?”
东方晓雪吃痛抱着脑袋歪头问道:“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辰蹙眉回道:“我在后山的溪边发现了他,关于他的信息一无所知,我推测他可能是被追杀逃到这的,还有他还没死呢。”
东方晓雪听了连忙抬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果然还在微弱的跳动。东方辰又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带回来了,你帮我想想这个人还能不能救,不能的话也是他自己的命了。”
东方晓雪点了点头,低头思索了一番,东方辰又急忙补充道:“不能找郎中,这事我们说不清楚,他万一不敢治还说出去我们就有麻烦了。”
东方晓雪似拿定了主意,吩咐东方辰回家寻些麻布,拿上剪子等,自己则提起一个小竹篮跑上后山去了。东方辰找齐东方晓雪要的东西,在茅屋内等着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