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辰肌肉紧绷，面沉如水。
没有胜算，根本不可能会有胜算，面前这位武者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品级。
壮汉淡淡开口说道：“自己废去一条胳膊一条腿，然后废掉武功，免你死罪。”
东方辰冷笑道：“罪？谁的罪？我有罪？你凭什么给我定罪？”该死的只能祈祷老王快点过来，能干得过他。
壮汉沉默了一会儿，甄苟狂叫道：“给我揍他啊，揍到半死为止！”
紧接着壮汉动了起来，东方辰下意识想要格挡，壮汉鬼魅般飘忽忽一拳击在东方辰胸口上。东方辰喉中涌上一股腥甜，直接半跪在地上。
东方辰双眼发昏，体内的气机想要拼命流转，但此时缭乱不堪。东方辰咳出一口鲜血，溅在一袭白衣之上。
完全不可能有机会逃跑，连抵抗都做不到，他甚至迈不动步子，直接被一拳废了状态，以这男人的境界本可以一拳杀了自己。
这两个狗杂种是想折磨老子……
壮汉护卫又握紧双拳，想要废了东方辰的武功。
“混账！给老子滚开！”
匆匆赶来的王二咆哮如雷。
护卫心中一动感受到了威胁，他转过身来挥出一拳。接着一道恶风扑面，伴随而来的是面色狰狞的王二全力挥出的一拳。
空气中气机翻涌，甄苟离得较近又没有修为在身，直接被掀飞出去。
二人远离凡人在屋脊上狂斗起来。
终于来了啊，小爷差点交代在这了。东方辰忍住恶心的感觉松了一口气 。
东方晓雪泪流满面跑过来紧紧抱住东方辰，东方辰也说不出什么话了，直接昏睡了过去，倒在东方晓雪怀中。
东方晓雪浑身颤抖，紧紧抓着东方辰不肯放开。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
……
青州府又迎来了一场大雪，在这寒冬腊月里，人们欢天喜庆。周围一圈的楼房里都飘出暖气，那都是炭火的气息。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处于这种喜庆的氛围。
七岁的小女孩儿小脸冻得通红走在路上，幼嫩的左手腕上围着一圈银铃，身上穿着不符合身高的宽大的衣裳，勉强能够保暖。不过她依然笑得很开心。
她哥哥今天去集市上找活干了，现在天色渐晚，她是背着哥哥偷偷跑出来接哥哥顺便看看集市的景色的。结果好巧不巧，在路上捡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钱袋子，里边儿还剩下五文钱。
大概是别人不要的吧，年幼的东方晓雪没想那么多，喜滋滋的攥着着五枚冰冷的铜板。
五文钱，足够她买两三个大馒头了，可以和哥哥吃好久。不过路上被调皮的其他小孩儿抢走了两枚，她还摔了一跤。
但东方晓雪没有和他们吵起来，不能给哥哥添麻烦。
东方晓雪找到摆摊儿的老爷爷，踮起脚给他三枚铜板，老爷爷好心的给了她两个馒头。
这下好了，她可以和哥哥一人一个，今天和明天都不会饿肚子了。东方晓雪把装着馒头的纸袋揣在衣服里，脸上的笑越来越浓。
突然一辆推车袭来，东方晓雪被擦了一下跌倒在地。推车的轮撞到了一块石头，推车在男人的谩骂中翻了过去，商品洒落一地。
东方晓雪怀里一个馒头掉在了地上，她连忙捡起，还好还好，没有脏。虽然脏了也能吃，撕掉外面一点点就好了。不过馒头当然是干净的更好。
可这时男人向她走来，看了看她的打扮怒声道：“哪里来的小野种，害的老子的车都翻了。”
东方晓雪吓了一跳，忍着泪小心说道：“可……可是明明是你自己撞石头上的……”
“小野种还敢顶嘴……”男人怒道，接着打量了一下东方晓雪，虽然看上去脏了些，但生得很可爱。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不如把她卖给牙子，这样漂亮的孩子被卖到大户人家可以赚的钱足够逛好几次勾栏喝好几次花酒了。反正就一个野种，也不是第一回干这样的事，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且若是在大户人家吃好喝好，还得感谢我呢。
男人奸笑一声，一把抓住东方晓雪的手臂往外走。东方晓雪被拽的生疼，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两个馒头。
东方晓雪哭道：“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男人听得心烦，想着要不要把她打晕再装麻袋里会比较好。突然手上一阵剧痛，他连忙挥开右手，抬手一看上面有两排小小的牙印渗出血丝。
东方晓雪小小的身躯被甩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两圈，怀里的馒头也都落到了地上。洁白的馒头躺在被人踩污的雪地里，染上了尘土。
东方晓雪艰难爬起来想要抓回馒头，“啊！”东方晓雪吃痛叫出声来，只见男人上前抓住她的头发，咬牙说道：“小贱人，你还敢咬老子，看我不打死你……啊！”
“混蛋！你快放开晓雪！”一道稚嫩的嗓音怒喝道
突然男人的右手重重挨了一棍，松开了东方晓雪。
男人愤怒的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单薄的瘦弱男孩儿站在雪地里，双手发抖紧握着一根烧火棍盯着他。
又一个野种！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们不可！
此时的动静已经吸引了许多人，人们站在外边儿冷眼旁观着，没有一个人有想要上前制止的举动。
男人一脚踢翻东方辰，瘦弱的东方辰哪里是他的对手，翻滚在地上咬牙起身，男人又上前挥出一拳。
“不要打我哥哥！”东方晓雪哭喊着飞奔上前推搡男人的腿，男人向她一脚踢去。
可这时东方辰飞身跃起挡在东方晓雪面前，硬挨了一脚。他紧紧抱着东方晓雪护在身下，摸着她的头安慰她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
那男人狞笑一声走上前来，一脚接着一脚踩在东方辰瘦弱的身子上，似要把他踏死。
东方辰咬着牙一声不吭，紧紧护着妹妹，东方晓雪不停的哭着。
突然人群里响起一道声音：“行了别打了，快出人命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再看看东方辰，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又回头看看，巡逻的吏卒正往这边儿走，莫名其妙聚着一群人，自然会来看看。
事情闹大了自己也不好过，算了。男人再次重重补上了一脚，切了一声，挥手轰开人群，推车离开了。围观的人见他走了也便散开了。
没有人会关心两个孤儿的死活，大冷天的，死的人多了个去，不缺这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而且谁知道这两人手脚是不是不干净，所以才被收拾的。
天已经黑了下来，周围的行人已经看不到了。屋里发出暖暖的灯光和温馨的嬉笑，不过这些都和被世界遗忘的两个孩子没有关系。
又是一场鹅毛雪啊，它轻轻飘落下来，既温柔又冷血无情。东方晓雪使劲把东方辰拉进巷子深处废弃的老屋下，说是老屋，却早已破烂不堪，和牛棚也没什么区别。
东方辰依然昏迷不醒，东方晓雪捡起两个早已冷掉的馒头想要捂热它，却发现根本没用，一双小手更红了。
东方晓雪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二人身上，抱着东方辰躺在破烂得草席上。
这衣裳是东方辰一次打工时雇主给的，大夏天里雇主用一件破旧的稍厚的衣裳代替工钱，东方辰沉默不语没有反驳，接下了衣服。
他不擅女工这些针线活，满头大汗地缝缝补补，一双手扎出了五六个针孔，连血都流不出多少。
后来天渐渐冷了下来，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拒绝收这件衣服。不然现在妹妹就要挨冻了，他五花大绑把东方晓雪裹了起来，自己依然穿着春衫，不过好在他聪明穿了两件。平时做活计时动一动就不冷了，运气好大户人家里还有暖气呢。
东方晓雪趴在东方辰并不宽阔的胸膛上，哭着一句又一句的呢喃自语，现在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多少了。
轻飘飘的雪染白了二人的黑发，貌似纯洁又像是玷污。
“哥哥……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我好冷啊……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这里好黑啊……”
“我今天捡到了五文钱……本来可以买三个馒头的，但是被人抢了两文钱……”
“不过还好，卖馒头的爷爷卖给了我两个，我们今天不会饿肚子啦……”
“但是馒头我不小心掉地上弄脏了……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才不起来啊……可我真的不是故意弄脏食物的……”
“哥哥……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我只要半个馒头……剩下的都给你……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偷跑出来了……你不要生气了……”
不知不觉东方晓雪就抓着馒头睡着了，两个小小的身躯依偎在冰天雪地里。
没有任何人看到的雪白夜色里，东方辰身上盘旋着温暖的气息，让二人身边的寒冷都减少了几分。东方辰身上的淤青悄悄散去。
第二天，东方辰幽幽醒来。抬头看到东方晓雪正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他检查了一下妹妹，还好没有受伤。自己身上好像也不怎么痛了，就是有点虚弱。好吧其实一直都很虚弱。
东方辰轻轻拍去二人身上的雪，背起沉睡不醒的东方晓雪往家里走去，东方晓雪小手中仍然紧紧抓着那两个早已动硬的馒头。
家里的茅屋一直都空空荡荡的，也是很黑很冷。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你在的地方，才能被称之为家。
……
东方晓雪轻轻用衣袖擦拭着东方辰带着血丝的嘴角，泪珠滑落，仿佛不忍吵醒昏睡的人轻声说道：
“哥，下次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