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儒直接拂袖怒斥道：“你滚，彼其娘之老不修，被难住了就直说。我已经给你代了半个月的课了，你赶紧给我滚回学堂讲课。”
杨峰咳嗽一声说道：“清平啊，话不能这么说，你身为为师最最最最出色的弟子，代师授课也是理所应当的嘛，等为师对出这上联……”
杨峰话音未落最出色的弟子钟子儒幽幽道：“你要再不回去讲课我就和院长说道说道，听说院长许久未与人过招正手痒呢。”
“不肖子弟，不肖子弟！”杨峰捶胸顿足痛心道，但偷瞄一眼徒弟，发现他正眯着眼紧盯着自己，也就不敢继续闹了。
杨峰又喝了口茶，无奈道：“得得得，我明儿就回去讲课。”
钟子儒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杨峰想了会儿，又问道：“清平，关于出联的人你是否还知道些什么。”
钟子儒本想怼道我哪儿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我还要修行突破四品呢。但想想老师已经同意回去讲课，自己与他聊多几句也无妨。
“其实这是中秋节时发生在青州府醉月楼的一件趣事儿……”
“哦？竟清楚到有酒楼的名字？”
钟子儒刺了老师一眼，不满他的插嘴打断，杨峰讪讪一笑示意他继续。
“出联人名为东方辰，在醉月楼与几个读书人文斗。其中一个人拿出了老师的上联想难住东方辰，但几息之间就被东方辰对上了……”钟子儒看了老师一眼，老师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服气或是震惊的表情，稍微放下心来。自己的老师总算没有太离谱。
“东方辰反过来出了那副绝对，后来有人插手与他比诗词，东方辰又直接出了一词定下胜负。那醉月楼千两白银将词和联一并买下，也因此扬名。”
师徒二人对于东方辰卖词联的事并没有什么反感之意，他们不是那样不知变通满心清高的人。
想要实现抱负，有时候必须学会圆滑处世。
“那词如何写来，说与为师听听”，杨峰问道。
钟子儒想了一会儿，回道：“醉月小红楼，锦瑟箜篌。夜来风雨晓来收，几点残花绕梧桐，同为秋愁。寄信问晴鸥，谁在青州，绿波桥下有兰舟。独对旧时携手地，情思悠悠。”
儒家人读书何止千篇万篇，记忆力超群，须臾之间记个小词不在话下。
杨峰点头道：“这词不错，虽略不及你那几篇惊世文章，但在如今诗词歌赋衰弱的年代已是难得一见。”
钟子儒摇摇头，他不擅诗词一道，也从不会把自己与他人相比。
接着钟子儒双目放光叹声开口说道：“他当日还作出几句词，这意境我想是几百年都未曾有过。”
杨峰心中好奇更生几分，能几句词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徒弟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这比所谓的“几百年都未曾有过”更值得惊讶。
钟子儒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朗声说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啪嗒！”
杨峰手中的茶盏落在桌上，茶水洒了一地，钟子儒惊讶地看向老师。
“绝世……不完整的绝世，但是……”，杨峰喃喃自语道。
绝世级别的诗词？难怪会有如此意境，这么看来若是那东方辰同为儒家子弟，他的成就绝不会在我之下。儒家诗词一道断绝了多久了？钟子儒听罢内心也不平静了，极想见见这东方辰。
杨峰又焦急地问道：“当时场面如何？可有异象出现？”
钟子儒摇头回道：“听说是在街市上随口而出，至于异象未曾听闻。”
沉默半晌，杨峰笑道：“清平啊，你想不想多一个师弟？”
此时钟子儒脸上的惊讶已经完全流露出来，他当然不会认为老师会想要收一个绝世诗才来扬名。他要是重视名声也不会人前人后都这副邋遢的样子了。
与杨峰脸上的轻松相比，钟子儒显得有些严肃，他知道老师有一些不能与人明说的事情，那是老师必须承担的责任。比如自己也是因此拜入杨峰门下的，除了自己以外老师没有其他传承弟子，而且老师也不是个学诗词之人。
“老师是觉得，他是自己要找的那几个人之一？”钟子儒沉声问道。
杨峰又沉默了一会儿，道：“为师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已……罢罢罢，走吧，陪为师去上几堂课。”
钟子儒听了对这件事也就不多理会了，浪费时间去问得不到答案的事情，非聪明的读书人所为。
接着钟子儒没好气地说道：“换换你这身衣服再出去讲课，别给书院丢脸！”
……
青州府，沂水县。
“咚！———咚！咚！咚！”
天色已晚，打更人的锣声已响了第四遭，四更天已至。
在漆黑如墨繁星点点的夜色里，东方家静悄悄的，殊不知一个小小的黑影在院子外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跃疾驰，向院子所在的方向奔来。
那晃动的黑影打量了一下院子，扭头冲向了一个小屋，穿过草丛发出悉悉的声响。
睡在屋里的王岳意念一动，猛然惊醒看向窗台。只看到月色之下一只黑猫正坐在窗台上晃动着尾巴，大大的眼睛发出莹莹绿光。
王岳忙下床走上前去，黑猫见他过来也不避开。王岳在黑猫左耳轻弹一下，又在猫头上敲击三下。黑猫即刻起身，喉咙前后动作，吐出一根小小的鱼纹铜管。
相传鱼能夜视，所以常纹在一些收藏重要信息的物件之中，代表着时刻警醒四周。
而这只黑猫是为了给暗子传信所饲养的夜兽。夜兽身上有妖族的血统，擅奔走，智力高，最适合用来传信。而且夜兽数量不多，不是谁都可以饲养的，所以自然只能是张寿派来的。
王岳接过铜管，夜兽见信已送到，回身跳下窗台离去，一阵功夫就已不见了踪影。
王岳取出铜管里的信纸，点起灯烛认真看完后运动气机引燃焚毁信件。随后披上衣服，向东方家走去。
王岳刚迈进东方辰睡的书房，东方辰就醒了过来。
这小子，感知已如此敏锐了？他离炼神境还有多远……
东方辰见王岳过来没好气地说道：“老王你搞什么飞机，大半夜的过来扰我清梦。”
王岳一愣，这飞鸡是何物？但来不及多和他斗嘴，点起烛火沉声说道：“上面来信了。”
东方辰呆住了，什么信？旋即就醒转过来了，是锦衣卫暗子的信件。于是正色问道：“写什么了？”
王岳回道：“详情不知，我们需要去和线人接头，获取任务的情报。”
东方辰略作沉吟问道：“我们一起去吗？地点是在哪里？”
“是，你现在是跟着我做事儿，我会带你了解一下暗子的工作和锦衣卫内部相关的流程。至于任务地点，是金陵。”王岳认真回答道。
东方辰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他之前和张寿提了一嘴为了避祸，他想去南方，结果这就被调到金陵去了？
“嗯，我明白了。我明天和晓雪商量一下，收拾收拾三天后出发吧”，东方辰说道。
王岳点点头就离开了，东方辰从书架上抽出几本有关大明地理人文的书卷，准备挑灯夜读了解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