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慎在担心我!
在挂掉他打给我的电话后,我神思恍惚着,好不容易才回到卧室里,放任着自己的身体完全陷入柔软的床中。
哎,最后说的话也不知道慎听清没有。那时候我应该再大声一点儿才对,可是,要我怎么大声把那种话说出来嘛。
这感觉就像是,原来我父亲在外面工作的很晚回家,我母亲会在电话里说的话一样。
“我也担心你。”
趴在床上,把发烫的脸塞进枕头和床的缝隙间,我一边胡乱晃动着双脚,一边再一次偷偷倾吐着。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仿佛有一颗甘甜美味的糖果在口中转动。
那藏在肋骨之下的心脏,这时候也真的就像是一只小鹿,在我的胸腔中肆意乱撞。
明明被这种感觉搞得连呼吸都快要困难了,我却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欢快。为了确认不是因为被枕头压着呼吸困难,我将头从枕头和床之间形成的堡垒中挪了出来。
总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会把头藏起来的鸵鸟一样。
当我怀抱着从内心最深处满溢出来的幸福,侧着脸躺在枕头上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我熟悉的不适感在身体中席卷开来。
与此同时,这股不适感也在瞬间,将我满心的欢愉驱散干净。
又要,吃药了吗……
我慢吞吞从床上坐起,并拢着双腿,手放在膝盖上,将头埋进臂弯中。
不知为何,几乎是下意识的,我鼻子有些发酸,视野变得模糊。
豆粒大小的眼泪从我的眼眶中滑落而出,一颗一颗的砸在我的大腿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和以前也在这时候吃过药,可为什么,我这次会感觉到那么痛苦。
无助,绝望,各种感情混杂在心里,马上就要随着疯狂涌动的脉搏爆发出来。
“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
我大喊出来,就算是明知道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不敢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却也完全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
在口中转动着的糖果变成了一颗带着针刺的铁球,我每一次无力地呢喃,都在刺穿着我的舌头。
身体深处传来的那股不适感越发强烈,柔软的床垫此时也像是变成了一滩泥沼,让我想要发疯似的逃离这里,然后——逃到慎的身边去,逃到让我可以一直笑着的那个人身边去。
如果,我可以的话……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抬起头,用手背抹掉在脸颊上肆意滑落的泪滴,然后撑起身子往床头柜移动。
慢慢地打开抽屉,当我看到那些摆满那个狭小空间的药盒时,内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痛楚,就仿佛在内心深处盛开的某种东西,刚绽放出绚丽的光彩,在这瞬间枯萎了。
明明知道,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在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暴露的。
但我却只能这样坚持下去。
为了父亲……也为了现在奇迹般的每一天。
可是……
不知为何,药盒仿若有千斤重,我细小的手臂在拿起它的时候,就像是要被折断了一般。
当我要勉强自己如同以往那样,将药送进身体里的时候。
沮丧、悲伤、迷茫、惶恐、害怕……
那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口之上,真正让我有了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和慎相遇了吧……
如是想着,我闭上眼,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