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寒冷的我从悠家的阳台上退回客厅,关上玻璃门。
这里的负责人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伯伯,在确认了我的身份后,就相当热心的把我送上来。
在电梯里的时候,他还给我说着一些有关于悠的事情,像是偶尔悠都会买一些适合老年人吃的糖糕来送给他,天冷的时候会嘘寒问暖,这一类的。
不知为何,切身体会过悠温柔的我也怀抱着相当自豪的心态和负责人交流了一阵。
临近分别的时候,那位老伯伯还送给我一盒饼干。恰好因为羽那家伙而一整天都没吃饭的我实在是有些遭不住,也就没有过多客气的收下了。
望会在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呢……
拆开包装,我坐在之前和悠一同坐过的沙发上,一边再次打量着完全没有发生变化的简易装潢,一边小口小口吃着饼干来抵御饥饿感。
寒冷秋风在屋外不停的肆虐,坐在客厅之中的我因为周围太过宁静,甚至都能听到几声窗户玻璃砰哒砰哒震动的声音。
白炽灯下的视界,色彩单一而干净。
被冷清环境所感染的我,心里并没有了什么太多的想法,就算是想要去思考文被送过来之后的事,但也控制不住的大脑空空一片,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
或许,是因为我还是抓不住思考的重点吧。
叹出一口气,没了心思继续吃下去的我,将饼干放好,放松着身体横趟在沙发上。
心脏和大脑就好像习惯那件事所带来的疼痛,此时此刻已经不再会让我难以呼吸了。
如果说……我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呢?
就像之前悠那件事的时候,伯父的遭遇一样。
自以为能够帮上忙,结果倒头来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事情也会得到完美的解决。
文的这件事也是同样的。
就算是我选择沉默,抑或是将这件事告知文的父母、告知学校、甚至是警方。
说不定选择那样做法的话,文的这件事还会得到更好的解决。
而不是像现在我这样毫无头绪,就算文被送过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境况。
而且,我也不会在其中牵扯过多,进而演变成如同过往一样的逃避者。
可是,每一个如果说,都代表了一个不可能。
那我刚才所假定的“如果说”,就代表了文的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我也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自己的事情……文的事情……以及,奕的事情……
明明大脑空白一片,但心灵却被各种纷乱复杂的情绪所侵占。
嗡嗡。
在寂静环境之中,响起了手机含糊的震动声。
呆滞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我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坐好,拿出手机。
“……”
结果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栏中,出现的是奕的名字。
什么也想不到的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僵硬得像是石块,费了好大功夫才接通。
“喂!慎!你在干什么啊!隔了这么久才接!”
一瞬间,裹挟着关心意味的咆哮席卷了这个安静的环境。
或许是因为奕那极大的声音让我感觉刺耳,我稍微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一些才回应她。
“什么嘛。我现在人在外面。我手机经常都是震动模式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时间没接电话很正常的吧。”
含糊其辞,闪烁其辞,隐约其词。
我琢磨着自己说话的口吻,把语气放低放缓,以求奕不要再追问下去。
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为了好好处理文的这件事,我已经在周围人那里留下了太多的谎言。
悠也好,祺也好,还有我的父母。
我已经不想再说谎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已经无法再把谎言说出口了。
“算了算了,听你这声音就知道有问题,反正你这家伙一直以来都是那副模样,懒得管你,本来我爸寄回来一点好吃的打算让你也尝尝呢,不过你没那口福也就那样吧。”
奕的声音相当无奈,像是埋怨,又仿佛是在对她自己说话。
“啊……我今晚会很快回去的。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挂了。”
这么说着,本来就无话可说的我,就打算挂掉电话。
“等下!慎!”
然而又是一声咆哮,总觉得这间屋子所带来的冷清都快被她一声又一声充满元气的喊叫给冲散了。
“怎么了?”
“昨天,你要想说的事情是什么?”
诶?
“就是,就是你要暂时解除我俩现在这个关系的原因啊!我现在突然想听了!”
这家伙,到底是和谁学的那么肆意妄为啊?
我叹出一口气,摇摇头。
“没什么啦。既然你不答应的话,我说出来也是没什么用的。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也不用说了。”
的确,不管今晚能不能将文的事情解决处理好,这件事都将变得和奕没有关系——这件事都将彻底变成我的因果。
“你这什么态度嘛!不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感觉怪怪的。不过,慎啊。我问你,你要说的那件事,是不是和文有关?就是我们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和她有关?”
传来的熟悉声音相当平稳,就像是把这种猜测当做了既定的事实。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控制着自己开始波动的情绪,我反问道。
“直觉?这倒也不是,只是那天在小亭子里,文对你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最后,最后甚至都,都贴,都快贴你身上了!慎你这家伙是不是花心了啊!”
你这“花心”的判断标准哪来的啊!
已经被这些乱七八糟情感搞得糊里糊涂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判别好了。
不过,在知道奕那家伙是完全误会,根本没有意识到真正问题所在的同时,我刚悬在心口上的石头又落了下去。
“好了啦。你放心吧,虽然不太清楚你说的花心是个什么鬼,但是你说的事情和文根本没有关系啦。”
这并不是谎言,我现在的事情和文有关,然而奕所担心的那件事却和文无关。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因为担心奕再度把话接下来,我在说完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然后大大叹出一口浊气。
这个家伙,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
不知何为,被奕这样一打扰,我的心情一下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虽然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个感受,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种积极层面上的变化。
算了算了。哎……
我再度叹息的同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收到了一条短信。可我还没看清短信的内容,一个陌生号码就直接打来。
隐约有一些笃定的我,吞咽下口水,接听电话。
“慎,我抓到那个女孩了。你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