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两个年轻人发出惊恐的尖叫,而壮汉却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整张脸上布满了汗水,惊异的表情,痛苦的表情,后悔的表情,双眼都插着手指的男人,此刻大概已经看见了地狱吧。
粘稠的血像眼泪般从眼角流下,滑过面颊留下深红的轨迹。
“真是一张难看的脸啊。”女性以调侃的口吻,悠悠说道。
“哦吼吼吼吼”壮汉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他大概预感到了女性下一步的打算,努力晃动着脑袋。
“喂喂,我的手指还插在里面呀,啧啧,简直像是搅拌机一样了——”
壮汉似乎已经痛感麻痹了,眼眶血如泉涌却仍然把脑袋晃动个不停,伤口只会越来越大。
“你想说什么呀,我听不清楚呢,哈哈哈哈哈!”女性此时已经完全像个恶魔了,瞳孔中的红色光芒也已越发妖冶。
“不……不要……杀……求求……不要”沙哑而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壮汉嘴里发出,还因为过于害怕而颤抖着。
后面的两个年轻人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
他们脑袋一片混乱,第一次感觉“死”原来离自己这么近。
死,平时被很多人挂在嘴边的字眼。
我好想死
你给我去死
哈哈哈哈,这样的话还不如死掉算了——
可是大多数活着的人都没有亲历过死亡的,他们对死的所有印象都不过是虚幻的想象罢了。
与死亡打过交道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则是杀人者。
赤眼的女性毫无疑问是个杀人者,而且是杀人者中最为可怕的那种。
杀人的人分很多种,有为钱而杀的,有为情而杀的——
最可怕的是哪种?
“呵呵呵呵,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耶——”
女性毫不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
是的,她就是那种单纯享受杀人这一过程的人。
天生的杀人者。
天生的,鬼。
他们享受着杀人的这一过程,同时这也最大程度地带给被杀者恐怖的感觉。
不,不仅是眼眶被插进两根手指的壮汉,站在一旁看着的两个年轻人也最大程度的感受到了恐怖——死之恐怖。
“这样下去,绝对会被杀掉的!”
在场的三个男人没有一丝怀疑,如此确信着这一点。
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人就和腐肉没什么区别了。
女性也似乎感觉到了这一点:“你这张脸,还真是丑陋啊——”
两指前段弯成钩状,壮汉一瞬间明白了女性下一步要做的事……
“不,不要,不要啊——求——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被女性挡住视线的两个年轻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女性缓缓转过身来,炫耀似的晃动着手指,在指尖上,有一个面具样的东西——
那是壮汉的,脸……
“呜呃——”青春痘再也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喉咙里不断涌出酸水。
刺青男则机灵一些,把棒球棒一扔,发疯似的转身奔进无边的夜色之中。
喘息声,呕吐声,尖叫声,呻吟声……
血的味道,汗的味道,胃液的味道……
十分钟之前谁能预想到竟会是这种情况?
女性转过身,朝正趴在路边呕吐不止的年轻人走来。
看着她走近的身影,年轻人的眼眶不断睁大,里面的恐惧多得简直要化作眼泪流出来。
不,事实上的确流出来了……眼泪,鼻涕,大小便失禁……
他只是看见了那张脸,壮汉的那张已经不能再被称为脸的东西。
那张曾经丑陋,曾经狰狞,曾经凶恶的面孔,现在只留下两个黑黢黢的洞和一片血肉模糊。
“啊……啊……”
壮汉努力挣扎着想说点什么,张口嘴——不,现在即使不张开嘴也能看到在血肉中的一口白牙,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小心点,会散点的哟——”女性如此说道。
被活生生撕去整张面孔的壮汉努力地想要向前迈步,可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了——
脚不见了。
是的,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要抬腿的一瞬间才感觉到脚已经不见了,不再连在身体上了。
在不远处的青春痘看得非常清楚——散掉了。
正如女性所说的,散掉了。
壮汉像一个被玩坏的木偶一样,手臂,脚,头纷纷脱离了躯干,掉到了地上……
或许,在女性眼里他们的确就像是不值钱的玩偶一样的东西也说不定。
死亡将近,青春痘的青年这一刻却忽然感觉心中一片空澄,放弃了反抗的努力。
“开玩笑,面对那样的魔鬼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就这样结束了呢,二十三岁的人生。
忽然想到很早以前在一次车祸中丧生的父母,还有一直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
啊,妹妹。
那个曾经天真的跟在自己后面叫着“哥哥,哥哥”的妹妹,由于一直像个垃圾一样活着的自己,现在已经变成……
啊,爸爸妈妈,真的想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呢,还有妹妹,好想再一次听到那声“哥哥”。
泪水从青年的眼角滑落。
……
女性飞快地掠过他的身旁,似乎无视了青年的存在——
只是似乎而已,在短暂的一秒钟后,青年也像一个木偶般散开了……
宛如黑夜中绽开的一朵红莲,落下的脑袋在街道上骨碌碌地滚动出好一段距离,最后脸朝上地停下……
青年最后留给天空的,是一张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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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男子在偏僻的小巷的尽头扶着墙大声喘着粗气,扶着墙壁的手臂上纹满刺青。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死了啊,就这样死了啊——”
高度紧张的神经让他满脸通红,青筋暴起,而身体却依旧没能摆脱天然的恐惧而颤抖不止。
应该已经逃出来了吧,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就在青年如此想着为自己壮胆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有人在后面拍他的肩膀。
是谁?
青年连问这句话的力气或者说勇气都没有,只是在那抖得更加厉害了。
不敢问,不敢回头,脑袋一片空白。
后面的人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拍着他的肩膀——
青年只感觉毛骨悚然。
脑袋中一片混乱,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忽然生气了一丝希望。
或许不是那个恶鬼一般的女人也不一定,也许我已经逃过一劫也不一定……
“你……是谁?”
他尝试着问了。
没有回应,不但没有回应,连拍肩膀的动作都没有了。
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甚至连呼吸声也没有。
似乎他的话吹散了迷雾,一瞬间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刺青青年小心翼翼地回过头——
他看见一根棒球棒朝自己面门砸来。
……
连最后的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取而代之的是骨头和肉混合在一起被打碎的声音。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三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了黑夜中。
“啪,啪,啪——”
小巷深处,一个女人正不断用手中的棒球棒砸着一摊肉泥,血和肉沫飞溅到身上,脸上,四周的墙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伴随着敲肉的声音一直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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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流歌从睡梦中惊醒。
汗水沾湿了睡衣,思绪还像梦游般停留在那个疯狂的身影之上。
“刚才的,那是梦吗?”
好奇怪的感觉啊,无论是金属棒球棍的冰冷触感,还是鲜血的滚烫触感,还有血的甜腻味道……
直到现在都还无比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我……杀人了?”
流歌使劲晃晃脑袋,“怎么可能,那只是个梦罢了,噩梦而已。”
从床上爬起的这个女孩名叫南宫流歌,是一名高中生。
是的,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女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