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艾维被赶了出来。
不幸也是幸运的。
正如老管家沃克说的那样,现在不是三十多年前,更不是八十年前,作为安纳克里昂议员团中仅剩的贵族,在二次宪章运动正处高潮的时刻,宽容有时作用更大。
因此,在卡娜狠狠发泄一顿后,撕毁了艾维的奴隶契约,不,是欠条。
仁慈的贵族夫人免除了艾维还需工作六十年才能还清的巨债,并像扔垃圾一样,让人把染上不治之病的艾维扔了出去。
她多久会死,能否得到医治又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艾维躺在地上,大概几分钟后,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铁门旁,按下传讯石:“克劳恩大叔,我东西还没拿……”
“艾维,”对方打断了艾维的话,“别担心,我看到米西在收拾你的东西,应该很快就来了。”
“哦。”
“艾维,别难过,出去了也不一定是坏事,”隔着老远,克劳恩像一位沧桑的老父亲安慰着艾维“你是个勤劳的孩子,我在这儿干了十几年,你是最勤劳的,你到其他地方也能有好生活的。”
虽然是拙劣的宽慰,但艾维还是接受了。
“……嗯,谢谢。”
“老爷说……算了,艾维,多保重。”
然后,传讯石就断开了,艾维站在铁门旁,静静地等着自己的东西。
。。。。。。
太阳正在下山,天也快黑了,艾维叹叹气,拎起这个袋子,带着自己仅剩的财产和基本白得的宣传册,还有些失落伤感又抑郁空虚地离开了庄园的大门。
……不,这样不行。
艾维这样想到,在迟疑一会儿后,她还是再次打破了间隔三天的计划。
她抹了抹眼角流露出的泪水,从女仆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用力打开。
只有三颗了……算了吧。
藏匿点还放了些……
都吃了吧……心情不好,我要发泄发泄……
等魔力流稳定时再搓些吧……
嗯,就现在都吃了吧……
嗯,都吃了。
艾维拿起盒子里的一颗,然后一口吞下,接着,纤细的手指又拿起一颗,一颗……很快三颗五颜六色的魔法药丸都被艾维吞下。
在短暂的头昏过后,魔力开始徐徐释放,沿着血管,漫上全身。
艾维拎着手上的编织袋,愉悦地背着夕阳离去。
离开了这个,这个她工作一年多的庄园。
。。。。。。
天已经很晚了,街上的商铺有的正在关门,有点多正在开门。
与繁华的帝国首都相比,这座因热榈兴盛的安纳克里昂的夜晚没有烟尘弥漫、没有雾气笼罩,也没有传说中迷雾中的变态杀手,抬头便能看到璀璨美丽的夜空。
星光不如阳光那般热情,不似月光那般冰柔,那清亮的闪烁,在魔法失效前,在艾维眼中勾勒出衣服奇幻的梦觉。
但幻梦很短暂,破没后,便是长久的空虚与寂无。
哎,好想再吃点……再吃点。
艾维穿过逐渐热闹的人群,走到莫拉大叔的杂货铺,却惊奇地发现那家常常彻夜营业的店铺此时已关上了门。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紧闭的店门和橱窗内整齐摆放的商品,艾维问向了隔壁卖水果的玛莉亚。
“莫拉?他中午就关门了,是他女儿出事了。”
“出什么事?”
“不清楚,好像是跟她的那个男朋友有关,听我说,我卖了这么久的水果,一眼就看出来那个男的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听说经常跟那些卖药的小混混勾搭在一起,哎,你说莫拉怎么这么不幸啊,好好的女儿摊上这样的事……”
“哦……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眼见着玛莉亚的话匣打开,艾维连忙打断。
“那好吧……对了,艾维,你等等,”玛莉亚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艾维“我这儿进了些好东西。”
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玻璃展柜里的东西。
“大麦克,”玛莉亚介绍道,“产自塞尔……波斯尼……里,波尔维拉斯~~~,在新大陆那儿卖的可好了,要来点吗,我给你便宜点?”
“不,算了,谢谢。”
艾维摇摇手,然后离开了。
莫拉大叔那儿不行,去二号地点吧,哎,莫拉大叔那么好,那么善良的人……
希望他一切顺利平安吧。
好人没好报,麻绳总在细处断。
嗯,你不认可吗?
人类走向群居是为了对抗生存风险,但现在。
所以呢?所以呢?
自个跑回东非去吗?
…………
二号藏匿点在一个偏僻的小巷,但说是偏僻也时不时会有什么人经过。
要不就算了。
艾维这样想着,不过,转眼这个念头就被压下了,空虚的心里的心里渐渐点起一团火星。
今天的糟心事太多了……下午的量……还不够哈~。
艾维在等待,等待着人迹罕见时。
起初她想找个长椅坐着,不过,看着几个沾着黑色恶臭不可名状之物的破长椅时,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后,她站在路牌旁,打发时间地看着城市地图,幻想着哪里能够容纳她。
可是,如果不是转场得够快,她一定会被那些人当作竞争对手或是服务贩卖者。(即使这个女仆装很保守,即使下午的挨打也没有破坏)
艾维躲到了一个报刊亭后面,双手支撑着报刊亭冰凉的铁皮,大口喘着气。
回想着那几个人的眼神,恶心但又恶心不起来,完全就比不过马沃斯那种斯文败类。
哎?刚刚在想什么,怎么感觉有问题、难理解啊?
虽然在一年多前贞操就被干碎了,但好歹我是做过二十多年的半个猛男,怎么说也维护自尊反抗下吧。
你说对不对啊?
嗯??!什么意思啊?
周二夜晚?那是马沃斯那个混蛋用了强制命令,对,就是他开挂了,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是……只是……
…………
艾维双手合抱着,轻轻靠着胸膛,听着人声时而靠近,时而远离,期盼着世纪快点到来。
每当艾维觉得差不多时,又有欢笑戏谑从远处传来。
透过报刊亭和墙壁间的缝隙,望着不远处的小巷。
艾维心中的躁动不安,哪怕千万遍重复要节制、要克制,依旧无法按耐住那呼呼跳动的心和渐渐温热的脸庞。
终于,艾维等来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