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带饭挺累的吧?”
“还行,就当是锻炼身体。”
雷德克斯清爽地笑着,把面包放入袋子。
“主要还是你这儿便宜管饱儿,比工厂里的浆糊还干净又卫生。”
柜摊那儿的二人有说有笑,而布尔则看着面前的食物有些发呆。
干净又卫生。
这是布尔脑海里第一个想到词。
或许,多年后,流亡到印度次大陆的布尔,看着德里的同.志.们给他端来他们口中的圣河——恒河之水时,准会想起这个中午。
面还行,荠麦色的面条黏糊糊地团在一起,还有一缕白气缓缓地飘着,轻轻摇曳着。
这看着不说很有食欲,但至少不犯恶心。
不过,装面的木碗却截然相反。
浅棕色的木碗被附着一层黑乎乎的又有些光亮的物质,像是上了一层釉。
“……”
看着已经吃完一块黑面包的拉姆斯,布尔只好压抑着恶心,快速吃了起来。
‘味道还行,就是太淡了,没加香料。’
‘这种地方的店就不可能加那些香料,不然就不是这个价。’
‘至少能吃饱。’
吃着吃着,布尔吃到了一个异物。
这是……
半截蜈蚣!
蜈蚣大概有小指头那么粗,指甲盖那么粗。
它斜躺在面条里,张舞着它那一对对腿肢,黑色的外壳使得它成为浅棕色面条里的异类。
‘半截蜈蚣!’
布尔脑里回想着这段词,感到肚子正在沸腾。
布尔吃这顿饭时,已经承受了马蚤臭的马粪、肮脏的桌子和附黑釉木碗的种种痛击。
现在,这半截蜈蚣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布尔感受到一股灼热感从胃里涌上来。
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他强忍不住就在左边吐了。
“呕~~~~~~~”
“兄弟怎么回事,没事吧。”
雷德克斯被布尔声音吸引,连忙赶来,拍着布尔的后背,询问状况。
“呕~~~”
温热的胃酸裹挟着咀碎的面条滑过布尔的食道,吐到地上。
“水……水……”
“好,等着。”
说罢,雷德克斯立刻拿了杯水来。
“给。”
布尔一手扶着桌子,一个接过杯子。
在递给布尔后,雷德克斯又转头看向正在赶来的艾德。
“食物中毒吗?”
“怎么可能啊,他们吃了还没事。”
布尔喝下了水,但似乎不是多么洁净,他能感受到一种油乎乎的物质顺着食道流进胃里。
“嘿,小伙子,没事吧……”
就在艾德问话的时候,布尔又吐了一次。
“呕呕呕~~~~”
他几乎要把昨晚的香肠都给吐出来。
“拉姆斯先生,好。”
“他怎么了?是生什么病了吗?”
“不知道,刚刚还看着很好。”
“先给他送拉马医生那儿去,来给我搭把手。”
“呕呕呕呕呕~~~~”
布尔干咳几次后又吐了,这次吐得把浓黄色的胆汁也吐了出来。
‘*****,早知道我就开体质魔法了,***’
“呕呕~~~~”
“不用我来吧,您可能背不动。”
说着,雷德克斯将近乎虚脱的布尔背了起来,一路小跑,往拉马医生的诊所跑去。
“雷德克斯,那你的那些饭,我先帮你保存着,别担心!”
。。。。。。
“艾维,你中午就吃一块圣体就饱了?”
珂塞对着正着洗碗的艾维问道。
“嗯,我饭量一直少。”
“但,比那些孩子吃得还少。”
“他们要长身体,很正常。”
“哦,这样吗。”
珂塞说着,露出着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碧蓝如宝石般的眼睛在此时似乎还闪着光。
‘其实只是只有被祝福的面包能吃出感觉,很抱歉珂塞,我撒谎了。’艾维在心里念叨着。
“说起来,艾维你洗碗真厉害,又快又干净的。”
“谢谢夸奖,”艾维有些不好意,“其实以前(从来不洗的)……我一开始也洗的不好,后来(在物理鞭挞下)慢慢学会了。”
“你这么贤惠能干,又这么可爱,以后一定会遇到个好人嫁了。”
“……不,我不想……”
“唉,为什么?你要当修女吗?”
“……”
艾维默不作声,或许,做修女进大不列颠圣公宗编制也是个不错选项。
。。。。。。
“就是单纯的恶心犯吐,可能是吃了些什么不干净的。”
拉马医生给虚脱的布尔检查后,说道。
“也就是说,他没事,吐了就好了?”
“对,再喝点干净水,稍微吃点药,注意休息就没问题了,费用也不给,就是一两眼的事。”
“好的,谢谢你。”
雷德克斯说着,轻轻拍着布尔的后背,“兄弟,听到了吗,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喝点水,休息休息就行了,我待会儿还要开工,那我就先离开了。”
看着雷德克斯快速离开诊所的背影,布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拉马医生。
“医生,给我来……最好的能量药剂。”
“卖不了。”
“什么……”
布尔有气无力地说着,放下手,又伸进口袋里掏钱。
这次是一大把硬币和钞票。
但拉马医生用手指轻按着布尔的手。
“哪怕是几亿英镑,在我这儿也是不卖的,高级能量药剂很稀少,我只会给那些正真需要的人用,你这个情况用不到。”
“你下午还要工作吗?”
“嗯。”
布尔点着头。
“有夜班吗?”
“有。”
“一直到明天早晨吗?”
“……嗯。”
“好的,请稍等。”
拉马医生从柜橱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几粒药丸后,把他们放进一杯水了。
“喝下这个就差不多了。”
“好……”
听着布尔的回复,拉马医生坐在了一旁。
“你这样子不像一个工人……”
‘**,他该不会在水里下毒了’
布尔想到鹃尾骑士最后的落幕,脑海里正立刻盘算着如何逃离。
看着面色大惊,差点吐出水的布尔,拉马医生笑了笑。
“别怕,我不会害你的,你是被派来考察的职员,还是赌气离家的少年,我更倾向于后着,像你这样在安纳克里昂、在伦敦都有些,只不过他们体验一两天生活后就哭哭啼啼地跑回家了。”
说着,拉马医生拍着他的肩膀。
“希望你能多坚持几天。”
“……嗯,好的,那医生,这个要多钱。”
“四十先令,如何你乐意捐点钱,给孩子们送药品,也是可以的。”
“给。”
布尔递出钞票和硬币。
“大概三四百英镑。”
“非常感谢你,我想孩子们会记住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
“什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