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哪,他小嘴嘟嘟的样子挺可爱的。”
“嗯,他的眼睛也很好看,像是蓝宝石一样的。愿主保佑,让这个小家伙无忧无虑……”
教堂的长廊上,几个修女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围着他,逗着他。
艾维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她只是站在走廊的尽头,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个婴儿是今早艾维扫地时发现的。
他的母亲将他遗弃在教堂的门口,如果不是最近几天气温较高,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可能在被发现前就冻死了。
他是个男孩,也就几个月大,被几块破麻布裹着。
他的母亲在他身上放了一份信。
七歪八扭的落在发黄的纸片上,忽略模糊的字母、揣测正确的拼写和语法后,信上大概是写着:
我是一个肮.脏.放.荡.的女人,但孩子是无辜的,他的父亲抛弃了我,我也无力抚养他,请主照料好他,我一无所有唯有灵魂能够献给主。
看着描述,婴儿的母亲很大可能是个被风流才子(+流氓)欺骗感情的少女。
这个时代的大英女性权利仅仅局限在有产女性,而对女性未婚先育、婚前*行为看得十分重。
或者说,几乎全世界国家都一样,把女性看着是自己的私有物,地位也就比美洲种植园里的那些高点。
一个带着孩子的女性,在哪里都会被歧视、被视为不详。
‘如果我是这个孩子的母亲,以纯粹理性的角度看,遗弃是最优解,但她选择了教堂……这是最优解吗?’
艾维想着,望了望不远处,怀里正抱着孩子的珂塞。
脑海里回想起那夜,珂塞在月光下向她倾诉自己的身世。
珂塞的母亲也是一个未婚妈妈,从伦敦一直流浪到安纳克里昂,把她寄养在一家看起来心善的旅馆老板家,后来去了爱丁堡。
或许,像珂塞母亲这样纯真的人,被一个年轻男人骗了身体后,又被一对中年夫妇骗去了钱。
珂塞十岁前,生活在酒馆的柴堆里,每天是繁重的活动,直到老板被逮捕、珂塞被送去教会,她的生活才好起来。
对她来说,教会可以说是珂塞新生的开始,也是她的全部。
“或许,你们觉得我母亲是个罪人……”
“但,月光告诉我……她是个负责的人,在被开除前,她每天十八小时工作,在开除后,她为了我,卖掉了金黄的头发、五个洁白的牙齿、一升血液、一个肾,在她为了我所谓的‘医疗费’卖肝脏时,死在了手术台上,医生最后还取走了她的心脏和肺、没有任何代价。”
珂塞就这样,以平淡的口吻说着,夜晚的微风轻轻托住她金黄的秀发,在柔和冰洁的月光下,她的眼眶间,闪着泪花……
那夜珂塞的身影与现在的身影相重合。
不过,现在的她没有那种淡淡的伤感,可能,她不希望这个小婴儿见到的会是一张伤心的脸。
看着此时的珂塞,像那副名画中的圣母,怀抱着孩子,被穿过琉璃玻璃的彩色阳光照着。
‘教会,是好地方吗……回头我要去问问那个修女。’
‘……或许,别去了,不乱掺和,早点准备溜走吧……’
。。。。。。
“24601!”
“24601!”
“24601!”
狱警大喊了三次,布尔才失神般地从床上翻起。
他几乎一夜未睡,一闭上眼,脑海里总会浮现出瑞尔威愤怒的那张脸。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看着正在开门的狱警问道:
“有什么事?”
狱警打开门,又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铁项圈。
“你被保释了,跟我来。”
说起,牵着布尔的手铐走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布尔很高兴,但没有想象里的那么高兴。
他临出门时,回头看了眼右侧空荡荡的床板。
想驻足半秒,但被狱警狠狠拉走。
。。。。。。
在一个如会议室般,较为精致的房间里,鲁尔警员和凯塞林警员等着他。
在给布尔解开所有束缚,并换回衣服后,凯塞林掏出了一封信。
他望着半瘫在椅子上的布尔说道:
“这是你父亲给你的信,加急加快,花了不少钱吧。”
说着,他把信拿到布尔眼前。
“封面上,是你父亲写的,他让递信的人扇他的小儿子布尔·乔亚……”
“请,我不介意……最好狠点……”
“哈,你和你父亲很像。”
凯塞林摘下了他左手的手套,用这个白手套狠狠地扇在了布尔脸上。
“啪!”
很响亮的一声,也很疼。
“要先读读信吗?”
“不了,我回去读。”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你父亲花了重金,又做了很多权利交易来解决这事,今天晚间的新闻会公布拉姆斯遇害案,他是因为回家途中和一个酒鬼打架导致内伤致死,而你,布尔·乔亚先生只是因为伪造冒险家证件被拘留两天。”
凯塞林说完了,他一旁的鲁尔又递来一张契约。
上面写着:
安纳克里昂警局在整个调查期间严格遵守条例,没有刑讯逼供等情节,受调查人(布尔·乔亚)身上的伤仅由于监狱管理不当,此外,受调查人被释放后不得向任何媒体透露任何信息。
“呵。”
布尔读完后,冷笑一声。
“不管乔亚先生你怎么想,你都只有签了才能出去。”
“……行,我签了。”
“感谢理解。”
说着,凯塞林把笔递给了布尔。
“还有,提醒一下,魔力抑制药的药效大概要到后天。”
“签好了,然后呢……”
“你可以走了。”
“没什么黄卷通行证吗?”
“没,你只是被拘留。”
凯塞林笑了笑,又接着道:
“你的个人物品都给带来了,不用清点了,直接拿走。”
。。。。。。
当下午的日光再次泼洒在布尔身上,他已经离开了那个脏乱差的地方。
外面的空气从未有过那么清甜。
布尔被逮捕后,他在旅馆的东西也被没收了,现在还给他的也就那几本书、一些衣服和不到一百英镑的零钱。
这些东西也就一个单肩挎包就能装下。
布尔拎着包,一边打开了信,一边往走着。
信里,父亲只写了几个字:
“回来或者离开。”
虽然只有区区几个字,但布尔想到了父亲依旧穿着他那象征荣誉的旧军装,冷酷而严肃地骂道:
“****,给我扔了你那个**骑士梦!”
……或许,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