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加罗报》在说:“过去几个月里,巴黎一直在饱受道德败坏的疽疫,如今,正义的凡尔赛军清除了这些毒瘤!”
《论战报》在高喊:“多么伟大的荣誉!英勇的凡尔赛军将士阻止了巴黎回归原始!”
《右论报》在赞扬:“剿灭巴黎的革命,不该被恶意诋毁,这是该被历史所铭记的伟大!”
。。。。。。
最后一批公社委员被处决后,今天的处刑就基本结束了,明天、后天,之后的日子里这里还要在处决两千多名可疑的公社分子。
凡尔赛军总指挥麦克.马洪在收集了几个公社委员尸体的特征后,便策马奔赴凡尔赛宫去邀功复命。
在黄昏落日后,军官们去市政厅享受美食去了,或是去城外跟普鲁士人讨黑啤喝。
大部分士兵也散去,或是去喝酒、去洗劫居民家、亦或是抓个女人玩玩,反正各级军官和宪兵们都默许了。
这里只留着几个士兵看守,艾维和其他一些平民被这些士兵驱赶着,去收拾那些尸体。
说是收拾,不如说就是把尸体搬起,挪到石墙旁的万人坑里。
胆子大点又运气好点,还能从这些公社战士的口袋里掏出几十苏的钱。
但显然,被拉到这里的人都不敢这样做,艾维和他们都在麻木地搬运尸体。
步入黑夜,这儿很静悄,拉雪兹神父公墓虽在巴黎市区内,但也很靠近郊区了。
除却那几个士兵的牢骚,这儿安静得可以听到那面未来会被称作公社墙的石墙在哭泣。
它在哭泣什么?
在哭泣自己被子弹打中,还是在为那些死去的战士哭泣。
某个********说过:********。
他们在这方面上有着出人意料又是必然的相同,他们也永远不会吝啬子弹的多少。
巴黎,在这一周的时间流的血比雅各宾最恐怖时期的一年半还多。
艾维一边想着,一边深呼气平复着心情。
她也顾不上衣服会被血水沾染,反正在是在梦里。
她从尸堆上拎起一具尸体,背着走向坑走去。
为什么是背,因为其他人不愿跟瘦小的艾维一起搬,她只能自己去背。
在士兵明晃晃的刺刀下,机械而又麻木地搬运着。
今天早些时候,这儿已经埋了一批尸体,不过由于时间紧,挖的坑也没多深,很多具尸体都有些部位裸露在外。
如果哪天下雨了,雨水冲刷着泥土,会让那些英勇无畏的脸庞再次显露出来。
艾维就是这样,在她背着一具女性尸体时,被一只裸露在外都手绊倒。
“啊!”
她叫着,摔倒在地,那具尸体也被抛到前面的坑里。
“你他**干什么!老实点!不然就地枪毙了你!”
一名高喊着,在没有月光的黑夜下看不到他的人影,只能靠着他嘴上点着的烟头判断他在那个位置。
不过,在那名士兵的叫骂声中,她好似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吗?……是就哼一声。”
她朝着万人坑里轻声说道。
“……额~~……嗯~……”
这次艾维听清了,是他!
艾维有些激动又有些慌张,她跌跌撞撞地爬起,翻进坑里,寻着声音,靠着感觉,在一具尸体下面扒出了那个家伙。
在暗淡的星光下,艾维还是看不到他的脸,但就是很确定,就是很熟悉。
“呵呵……你又救了我一次……或许,我自己也可以爬出来……”
“你……好多血,我帮你治疗……”
说着,艾维回想着那些修女们治疗术的结构,在手上开始搓起来。
“不用了……”
他说着,推开了艾维的手,“我只中了一枪。”
他驱动着右手,从胸口掏出一个挂着橄榄型宝石的项链。
项链的样式有些土气过时,但上面的宝石是澄蓝色的,有些漂亮清新。
只不过,宝石上有一个镶着铅丸的弹孔。
“运气很好……你到时候记得买……”
艾维端详着这个宝石,没有顾及到他的话。
与其说是宝石,不如说是个玻璃饰品,独特的是,这个宝石可以打开。
艾维轻轻拨开碎裂的渣子,打开它。
里面放着一张黑白合照,一男一女,两人的面孔都被弹丸毁坏。
‘这个女的不会是我吧……什么缘分宿命论……’
“哈,你手上……”
他摸到了艾维手上的手链,然后淡然地说道,“你们……见过面了……那时他很天真吧……”
“……”
“哈,艾维……”
“你别说话,你的状态很不好,我马上把你救出去……”
“不用了……这就是个梦……不管对你……还是对我。”
“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点……”
“嘘,别激动……你还是听我讲故事吧。”
“……别了,你的状态很不好……”
但他没有理会艾维,自顾自地说着。
“有个家伙……错过了成功的二月起义,参加了失败的六月起义……如果某天……这个家伙跟你吹嘘他在街垒上多么英勇……你就给他一巴掌,并往他脸上泼杯水……实际上,那个家伙只在第一次冲锋时开过两枪,然后就跑到酒馆里喝酒了……他很走运,没喝多少,在别动队冲进楼前就醒了……慌张地从窗户翻到屋顶上……然后灰溜溜地逃走,两天不到就从巴黎逃到加莱……在那儿躲了几个周后,才遇到了苟活下来的雷德克斯……对了,雷德克斯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一个将军还把他********……”
艾维说着,指了指,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星光下看到。
“哈,这下我成‘不死鸟’了,”他说着语气逐渐有些变化。
“艾维……把我****……”
“怎么了?”
艾维问着,帮他解开了。
“****。”
他轻淡地吐露着。
“……?!!!”
‘什么鬼!’
震惊之余,艾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
他又说了一次。
艾维听着这虎狼之词,恨不得一拳捶他胸口上。
但她还是在落下前停住了。
“为什么?现在是这个的时候吗?”
“哈,反正只是梦,”他又笑了笑,“什么都不会改变……就当是一场梦。”
“……”
“这像我们……在巴勒斯坦沙漠的那次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
“……没事,时间还够够呢……”
他说着,说着,力气逐渐丧失。
。。。。。。
他从尸坑里醒来,四周是静悄悄的,星空很是黯淡。
他艰难地挪动身子,手肘将半个身子撑了起来。
这个坑里,只有他一人是还能动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