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谁啊?”
男人透过门缝看去,外面站着一个圣诞老人,和几个高大的小精灵。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醒。
“圣诞快乐!快开门,来拿礼物。”
圣诞老人捧着一个长长的礼物盒,他笑着,说着。白花花的假胡子遮住了他大半个脸。
‘这又是格拉斯哥市政搞的什么福利啊。’
男人想着,打开了门,随后就被一只大精灵的手揪着抓了出去。
他像要大叫,但立刻嘴里被塞进了一只枪管。
“孩子们!发礼物了!”
为首的圣诞老人喊着,快步走了进去。
随后屋子里便传来一阵喊叫。
“警察!不准动!”
“警察!不准动!”
“砰!砰!砰!砰!砰!砰!”
。。。。。。
历经一夜的暴雪,安纳克里昂这一片白雪皑皑中醒来。
今天是圣诞节。
工业的发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在旧安纳克里昂,人们更乐意在各家自个玩,但在现在,人们更喜欢来到大街购物玩耍。
哪怕是乡下郊区的农民,也会带着自己的小孩,坐着牛车,来进城一饱眼福。
街上是欢乐轻松的,凉风觉着些许雪花吹拂过人们的脸庞,带着他们的欢乐传播在大街小巷里。
即使是多么偏僻的小巷,也有欢快的声音,但这欢快显然没有传到艾维这儿。
她,醒来了,坐在雪地上,刺眼的阳光穿过小巷,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额额~~~……早上了……吗。”
四处寂寥无声,连寒风轻语都没有。
“……嗯嗯嗯~~……”
艾维感到头很晕,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
体内的魔力流几乎全乱了,奔腾的魔力流四处乱撞,把艾维搞得很虚弱、很难受。
‘再坐会儿吗?……还是站起来走走吧……’
‘……我……还能去哪儿?再去找那位警官先生……’
想着想着,她抬起发白的手臂,扶着一旁的垃圾箱,缓缓站起身。
在她第一次尝试站起来时,她直接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身上的破袍子也滑落了一半。
“……”
白雪糊她到脸上,冰凉凉的,但比昨天还暖和。
“……”
沉默着,又一次爬起,又一次瘫倒。
或许是太虚弱了,或许是教堂的那次用掉了艾维的勇气。
反正,她现在不想站起来了,就那么忍受着雪地的冰冷,就那么趴在地上,对着大地呼吸,听着大地的心跳。
她睡不着,但她看着地上的白雪,思绪渐渐回到昨晚。
。。。。。。
他又是第几次醒来?
他也不清楚。
他很幸运,没有被子弹击中要害,但他已经饿了快两天了。
高强度的作战,凡尔赛军疯狂的反补,在不间断的炮击下,这几天他都没有吃过一次好饭。
或许,再缓缓,他就能逃出去了,在黎明来临之前。
要逃到哪儿去?
他也不清楚,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他们这次又失败了。
尽管他们顶着层层阻力进行了清洗,但还有有人朝他们背后开枪。
尽管竭尽避免,公社委员会最后也还是分裂了,秩序之友的变节无疑是另一把刺入心脏的利刃。
拉文,那个青年就在他屁股旁,在最后的一轮进攻前,在萧寂的街垒里,他拉着他的手风琴唱着:
“Debout,
les damnés
de la terre”
(起来饥寒交迫的人)
“Debout,
les forçats de la faim”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们)
这是鲍狄埃先生离开前留下的歌词,他只写了两段就不得不撤离,如果写完整会是怎样的?
拉文用的是《马赛曲》的调子,但他觉得这首所有工人歌的要有自己的旋律。
只可惜,拉文再也唱不了。
从这个投身革命的艺术生身上,他看到了当年年轻的自己,只不过,拉文一直战斗到最后,而他在短暂的胜利后就去喝酒、在敌人破近时,他选择了逃离。
酒。
他想到了雷德克斯,自己喝酒的坏毛病就是被他带坏的。
“呵呵……”
他冷笑着后,又无助地看着天空。
“都走了……哈,先是艾维,然后是雷德克斯……”
仅管他在雷德克斯前面被处决的,但他依旧很确定,雷德克斯死在这儿了。
他最后一个知心的人,死在这儿了。
在他恍惚之际,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向他靠近。
在黯淡的星空下,她的脸几乎不可见,但他清楚,这是从巴黎六月起义起到现在公社覆灭,偶尔会在他梦里出现的幽灵,那个他喜爱的女孩。
她还是以往那样,穿着那件经典的女仆服。
他紧紧抱着女孩,没有啼哭、也没有说话。
。。。。。。
‘能放开了吗。’
艾维想这样说着,但没有开口。
就这么让他的头贴着艾维的胸口,对一个从屠杀中幸存的人来说,他需要的是宽慰。
艾维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没事,我又回来了。”
‘我为什么要回到这里?’
‘为什么……’
‘这里没有快乐,只有苦难。’
‘所以,为什么我要连带打几针来着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可能为了他吧。’
他最后还是哭了,但用艾维的衣角堵住自己的啼哭。
“没事,那些士兵已经溜去喝酒了……你现在赶快逃吧……哪怕走不动了,用双手爬着,也要爬出去,活着才是一切……你们的事业不会在这儿断送,很快就会在俄国爆发了,那次会成功。”
“俄国?哈……跟马**的理论有些相反……没事不急……我很抱歉,很抱歉,在你……再回到伦敦后,有段时间我跟班卓格小姐有些不清不楚,但你放心,放心……”
怀抱中的女孩消失了,他的话语也渐渐止住。
……
……
……
……
她是对的。
短暂的沉默后,他右手撑着卡琳娜的后背,把自己翻了过来。
两只粗糙的手趴着泥土,七根指头插进了土壤之中,使着劲,把他向上提起,提起,再提起。
于此同时,他的两只脚各踩着拉文的头和桑马赫的肚子,将他的身子往上推。
在试了两次后,他的半个身子终于翻出了尸坑。
他出来了,不仅仅是靠着他自己的毅力,还离不开那些死去的同.志。
他在地上爬行了一段距离后,摸到了一根长木棍。
他支着木棍,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身后的公墓。
就一眼,然后他撑着木棍,一点一点地离开了这儿。
他能躲到哪儿去?
凡尔赛军还在全城大搜捕,普鲁士人还包围着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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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感觉自己好多了,似乎从个状态中缓了过来,不再那么虚了。
她翻了个身,扶着垃圾箱再次站起来。
‘以后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