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帮着拉马医生收拾了桌面和地面,然后就是吃早饭。
亦如往常一样,她只是吃上一小口。
拉马医生给她开了一种能回复味觉的药,但没有效果。
拉马医生也没有多么意外,见无药效就作罢,继续吃着面包。
拉马医生伙食很简单朴素,就是黑面包与果酱,完全与他医生,这个中上层身份不符和。
‘但……这不该是个好事吗?一个舍弃低级趣味的高尚者。’
艾维想着,又小咬一口面包,简单嚼几下后,就吞了下去。
饭后,李斯特-艾迪森仪的结果还没出来。
但拉马医生没有闲着,他翻阅着各个书籍文献,艾维则自发地帮着他收拾房间。
他没有所谓的怪癖,看到别人动他散乱在地上的东西就大发雷霆。
道了声谢就继续埋头研究。
随着“叮!”的一声,跑了好几个小时、用了数个肯皮特矿石后,艾维的全身检测数据出来了。
不过,拉马医生没有立刻去看,因为就在刚刚,两个警察送来了一个疯子。
疯子瘦削、矮小,是一幅明显的工人装扮,他被警察铐着,身上的衣服上沾满着黑色的机油。
“医生,这个疯子几乎毁了半个车间,给他开***,记在市政账下。”
“不行,这个的副作用和成瘾性太大。”
“那给他切除前额叶,两小时能弄好吗?”
“不,我这儿不做冰锥疗法,那是不人道的。”
“呵?人道?”那个警察笑了笑,看着表情有些不满,转身就推着这个疯子走了。
待他们走后,艾维看着医生的背影,又注意到他紧握的双拳,问道:
“您是想救那个疯子的吧?”
“嗯……”
“为什么,不去阻止。”
“对他们来说,他首先是个犯人其次是个疯子,最后才是个人。”
“……”
“或许,他们还乐意把那个可怜的疯子带过来。”
拉马医生这样说着,他或许不知道,他的诊所是西工业区唯一能看病的地方,押送这个疯子的两个警察闲去市中区太麻烦。
在经过卡夫桥时,其中一个高大的警察‘一个不小心’踹了疯子一脚。
疯子失去了平衡,踉跄几步后,跌到一旁的水沟里。
水沟是干涸的,有着青苔印的砖石裸露在外面。
他跌下去后,就再也没有动作了。
他死了。
另一个瘦小的警察翻下水沟,蹲在他身旁。
他的死在这儿跟死一只老鼠没有区别,他们这么做只是刚刚忘记摘下了他手上的手铐。
回收完手铐了,瘦警察踩着水沟壁爬了上来。
而另一个高大警察则到一旁警用通讯箱,轻描淡写地通报了情况。
然后他们就走了。
处理这个家伙的尸体不是他们这个部分要做的事。
这是安纳克里昂西区,而不是团结的中央区。
。。。。。。
“……”
拉马医生看着黄纸上打印下来的看似乱七八糟的黑点。
一边翻着书,一边在脑子里飞快解读着、右手快速记录着。
而艾维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够不着地面的小腿肆意地抖动着,她看着拉马医生愈加紧皱的眉角和翻个不停的手。
仿佛看到了赶毕业设计的过去的自己。
黄纸被斜加在一个支架上,轻柔的阳光透过黄纸,让艾维能从背面隐约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黑点。
那看着像是盲文,但实则是没有规律和章法。
拉马医生右手旁,放着一本厚厚的形似字典的书。
这书让艾维想到了以前看到的《机械设计手册》和《焊接技术手册》,以及那张经典的网络梗图。
过了很久,拉马医生才像如释重负地放下钢笔,合上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卷,但瞟到一脸乖巧样的艾维后,他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下了捏在手指间的烟卷。
“艾维。”
他轻喊了一声。
“嗯,在,怎么了。”
“我的这台机子能力有限,依据分析出来的结果,目前只能有这样的结论,你的身体里的所有细胞全都魔式化了。”
“……什么意思?”
对于医生说的最后一个词,她十分不解,这不像那些古老的名词,艾维能从潜意识里得出结论。
“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一个成就就是魔式理论的成型与完善,这个理论解释了各个生物,哪怕是细菌病毒都能使用释放魔法的缘由,为魔法、科学、医学的进步提供夯实的理论基础。一个生命个体就是一个魔式单位,也就是释放魔法的单位,这个就相当于一些机器里的元件、集成魔路板。”
拉马医生解释,他尽量用简洁易懂的语言告诉艾维。
“怎么说……这就意味着人只能以个体层面释放魔法,而像精灵、血族这类生物,他们的系统甚至器官就是一个魔式单位,所以一下血族哪怕只剩心脏也能运转魔法再次复生……你听懂吗?”
艾维摇了摇头。
“……”拉马医生也没办法,他只是个学医的,又不是学生物的,这个魔式理论在他完成博士论文后就几乎忘了大概,现在只记得一些模棱两可的内容。
“……总之,艾维小姐,你的每个细胞都是一个魔式单位,它们都能独立释放魔法,尤其是治愈魔法。”
“这样啊……”
艾维想到过去一年多来那些经历,好像不管是酒庄的大火、暴雪的酷寒,还是那些致死量的药剂,都能把一个普通人杀掉一遍又一遍。
“你应该是人吧?……可能这样说有些冒犯,你这个情况十分特别,不管是在人族,还是在其他种族都十分特别,细胞既能独立释放魔法,又能保持在一个个体,不像海绵、珊瑚那样。”
“哦……那失去感觉……”
“应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大量夸克魔素堆积在你的脑神经里,阻碍了你对一些感觉的认知,另一个原因就是耐性,你的神经细胞对刺激越来越不敏感,这可能跟你用的天使泪有关。”
“……”
“我测了下,你那管天使泪的剂量是正常版的七八倍,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用?”
“大概一年多前。”
“你是不是逐渐调大剂量?”
“……不,那是我第一次用魔法搓出来,我一直都不会调剂量……”
“……那你的感觉?”
“愉悦到难以描述,然后……到现在感受越来越轻。”
“……你现在就在我这儿吧,我给你治疗,试着帮你恢复正常,如果你不愿白嫖的,就在我这儿做女佣吧,你挺勤快的,以前是不是做过类似的。”
“嗯,做过一段时间女仆……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
拉马医生说着,看着艾维,这个女孩纯洁又令人生怜的脸,让他记起了记忆深处的那对母子。
“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碰这些东西了。”
“好的。”
艾维答应。
对她来说,似乎有一段光明的日子要开始了……应该会很长久吧。
应该吧……
别再想教堂那样了……对了,珂塞怎么样了,应该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