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一月中旬的暖阳懒洋洋地洒在安纳克里昂不怎么热闹的街道上。
微微凉风裹挟着大西洋的水汽,缓缓吹过街道,穿过一个又一街上的行人和商贩。
艾维提着篮子、拎着迷迭香走在街道上,布尔就跟在他身旁。
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哎,那个,你可以回你自己家去了,我一个人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行,拉马医生委托的,而且我把这个当作他救了雷德克斯的报答。”
布尔说着,又一次伸出了右手,突然探了过来。
艾维瞟到一旁布尔的动作后,娴熟地把头向右一歪再歪,躲过了布尔的几次进攻。
“说过了,不喜欢。”
艾维说着,她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鼓了起来。
“哈,不好意。”
“真是的……对了,我给他用的治疗魔法应该有用吧。”
“有用,你从哪里学到。”
“我说……跟希波克拉底学的,你信吗?”
“信。”
布尔笑了下,用真挚而温柔的口吻说道。
“你都看过那么多古书,了解那么多,多一本医学没什么问题,要是你还看过那本在君士但丁堡沦陷时遗失的《历代勇者知识大全》我都不觉得奇怪……你是哪儿找到的资源啊。”
“不知道。”
艾维简单说着,虽然语气听上去很敷衍,但她确实不知道,这些就是那些已经刻入DNA里的记忆,会在不经意间突然响起。
‘这具身体隐藏的秘密真的很多。’
“不知道……”
艾维又嘀咕了一下。
“那我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吧。”
“嗯。”
“那你不报答我吗?”
“你想要我怎么报答?”
“别一直跟着我吧,你自己回家去。”
“这个不行。”
布尔说着,又一次笑了笑。
他的笑容阳光而自然,没有丝毫令人反感的表情和音调。
他打量的眼神瞄到了一旁街上的店面。
“要不我请你吃顿法餐吧,你应该没吃过吧?”
“……不用了……”
艾维本想着直接拒绝,但,现在她恢复了一些感觉。
她想尝尝比过去吃过的更正宗的法餐,她也想吃顿好的而不是啃着硬得像板砖的黑面包。
她想吃多汁的牛排、名贵的鹅肝、甜美的香料和坚硬的法棍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不是也不会成为一个高尚的圣人。
“可以……但费用……”
“这个你别担心,”布尔说着,女孩的体贴让他很高兴,对她的好感度又上涨了一些。
“我这几天都是吃着平民食物,也没什么大的消费,身上的钱足够了。”
“哦。”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唉~~~慢点、慢点”
布尔说完话,就拉着艾维的手推门进去了。
拉起的瞬刻,带动着艾维灰色的秀发在阳光下飘扬。
‘阳光是多么明媚,她是多么美丽可爱。’
布尔回眸一望时,这样想着。
‘我要给她幸福的回忆。’
。。。。。。
欧拉姆市长的募捐活动大概在十一点多的时候结束了。
他在最后代表苏格兰的灾民们向安纳克里昂警局的众人感谢一番后,便吩咐着他的助理们搬走重重的捐款箱。
而后,众人就各忙各的职务去了。
班卓格警官把自己的任务交给克里斯帮忙代理,而自己提交完请假单后,就火速跑回了家。
他的女儿奈娅早早就换上了一件粉白色的连衣裙,双手撰着大圆顶花帽,端正地做着客厅的沙发上。
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紧闭着的大门。
虽然面色依旧是那般端庄文雅,但脑海一直不断埋怨着,还不回来的父亲。
“小姐,要不你先吃顿饭还是会房间里休息,班卓格先生可能因为什么重要的事务耽搁了吧,你的父亲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警官。”
科林墩大娘过来说着,来询问她要不要先吃点面包和烤肠。
“不用了,谢谢科林墩大娘。”奈娅说着,嘴角淑女地微微扬起,朝科林墩大娘笑了笑。
“我相信爸爸的,他一直都说话算话。”
“那好吧,还有小姐注意下,别着凉了,今天这片的暖气管道被一群暴徒破坏了。”
“哦,明白了……科林墩大娘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去破坏暖气啊?”
“为什么?因为他们用不起,所以他们嫉妒我们。”
“为什么会用不起。”
“因为他们都是一群白日做梦的懒汉,只想着躺着拿钱……”
科林墩大娘话还没说完,家门就被打开了。
奈娅看到了是她的父亲。
她大喊着“爸爸”,跑了过去。
一把抱住了班卓格宽大坚实的胸膛。
“生日快乐,小金丝雀。”
班卓格微笑着,说着,轻轻抚摸着她心爱女儿的秀发。
“欢迎回来,大雨燕。”
奈娅说着,也笑着。
先前的不满都如同泡沫般转瞬而逝。
“科林墩大娘,今天午饭我带奈娅出去吃,你就自己煮点吃吧。”
“没问题的先生,祝愿你们玩得高兴。”
。
。
。
。
。
。
。
。
。
。
。
“哦,亲爱的卡特,很高兴你会接受我这样一个‘神经病’的邀请。”
在街上的街头露天咖啡馆里,赫尔伯特给卡特点了一杯皇家红茶。
“知道我为什么会从莱茵兰搬到伦敦再搬到这儿吗?”
“搬到伦敦,因为那儿远离莱茵兰,而搬到这儿——安纳克里昂,则是因为这里比较落后。”
“有着二流城市的生活,又没有先进完善的下水道网络也没有地铁。”
“要知道,我来伦敦的第一天,就走进过那世界第一条地铁,你跟我在相处这么久,肯定会知道——那黑黢黢的隧道里传出来恐怖的声响。”
“一旁的英格兰绅士们都嘲笑着我的害怕,说那只是地铁——一个在地下行驶的火车。”
“但他们不知道是,除了蚯蚓和鼹鼠,还有一种生物会生活在漆黑的洞穴之中。”
“然后吗,你应该都知道,我在伦敦的那几年不敢进地铁,甚至在夜晚都不敢靠近那些下水道口。”
“我受够了那样的生活,选择了搬到了这儿,但很不幸,安纳克里昂市政今年要新修下水道了,所以我决定两周后就搬到因弗尼斯,在西北高地那儿。”
“生活肯定会差的,但那儿没有下水道。”
赫尔伯特喝了一口红茶,看向街道的对面,正在出售的画作的商摊。
“《铁链下的女仆》,卖到这儿来了,还是头牌。”
“毕竟吗,这幅画作无论是对光彩的把握,还是女仆痛苦的神情,都会的惟妙惟肖,皮克曼先生不违是个优秀的画家。”
卡特也看着那副画作,说道。
“是啊,尽管很久很久就不联系了,但他一直是我认为最厉害的临摹者,他擅长的不是绘画而是犹如照相机般的临摹能力……”
“……而我害怕的原因也在于他,皮克曼,或者说是他的模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