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有功夫出来逛逛啊?还来这么远,不总是说自己老了、自己旧伤犯了吗?”
“没有为什么,就是出来。”
“庆祝自己绝笔了吗?”
“……差不多吧,你介意吗。”
“哈哈,怎么会呢,说实话兄弟,你是我合作过最好的画家了,那些画已经让我赚的盆满钵满了……你真的不在乎钱吗,只是纯粹的艺术?”
“嗯,不然嗯?如果你不是我的堂弟,我还不屑于卖给你。”
在荷兰南部的布拉邦特的津德尔特市的乡村小路上,两个家伙一边闲逛着,一边交谈着。
他们两个七老八十的老家伙从莱茵河河畔一直游玩到了弗里西亚的海边,看到低地的风车和郁金香。
他们先是如《北德意志人报》上描绘的那样,做着火车去旅游。
窗外如同电影般放映而过的蔚蓝莱茵河和翠绿树木并不能激起其中那位画家多少兴趣。
于是乎,在火车经过比利时的瓦隆布拉邦时,他就拉着另一个一起下车了,换了辆舒适的马车,沿着比利时的街道继续逛着。
晚上,他们到了布鲁塞尔,花点小钱,住进了一家还不错的旅馆。
作为新兴的工业城市,布鲁塞尔是这个时代群星闪烁中的一颗,即使到了深夜,外面的街道还是灯火辉煌,还有游客或是市民在逛街。
充足的税收使得布鲁塞尔能够全装上高级高级的魔力灯,让炫彩的光芒装饰着街道。
客房里披着浴巾的格德克悠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繁华的比利时首都。
“那群普鲁士蛮子毁了莱茵的未来。如果梅特涅不把莱茵分给普鲁士,无论是再去和汉诺威组建联盟,还是像比利时一样成为独立的中立国,都比现在好。”
“但,莱茵属于谁,都不影响你这个大商人赚钱。”
“哦,怎么能这么说,你不爱国吗?哈哈。”
格德克说着,看向坐在床上的老家伙,好奇地问道。
“你今晚不做药浴了吗?”
“不了,没必要了。”
“为什么?”
“我感觉我活不过今年了。”
“……哈,老哥别这么说,你是著名的大画家皮克曼,上帝都不会舍得夺走你的生命。”
“呵呵。”
皮克曼只是笑笑,躺倒床上,枕着天鹅绒枕头。
“话说,老哥,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弄上的?”
皮克曼没有理会格德克的话,侧过脑袋,闭上眼睛,安静地睡去了。
。。。。。。
“我可爱的小模特,今天,我们换个题材。”
在那间密室里,年轻有为的画家皮克曼一边接着模特手腕上的铁链,一边轻松自得地说着。
“知道那个梵蒂冈的传闻吗?一个像耶稣一般被钉在十字架上九十九年的少女。”
说着,皮克曼灵巧的右上向上移步,划过女仆模特白嫩的肌肤。
半个多小时才取下的小钢钉,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伤口的痕迹。
这是何等神明的造物啊。
如果皮克曼是一个医生或是一个生物学家,他很乐意去解剖、去研究她。
但,他是一个画家,他只想画出最美妙的画作。
“她被称作‘永恒的圣女’或是‘不变****女’,但关于她的事情在那个圣骑士血洗整个梵蒂冈教皇院后,都成为了历史长河溅出的水花。”
“……”
“人们更情愿去画那个连面貌都没有留下的圣骑士,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反宗教的象征,是宗教改革和三十年战争的图腾,还是因为,他至少更可信。”
“……”
“被血染红的教堂地砖见证了这段神话般的历史。”
“……”
艾维没有理会他,当捆住手腕铁链被最后解开,她跌落在地上。
无力的双腿怎么驱动都难以再次站起来。
“原本,我也跟他们的想法的一样,但知道我捡到了你。”
皮克曼说着,手缓缓抚摸过艾维灰黑色的头发,即使头发粗糙,发质干瘪,但在他看来亦如丝绸般美丽。
皮克曼俯身欣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他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摆在门口的新买来的道具——十大字架、钉子和荆棘王冠。
“我将绘制出一幅举世闻名的画作。”
“……”
皮克曼在自顾自地说着,而艾维则低着头沉默着。
散落的头发遮盖了她无神空洞的双眸。
微微凉风从狭小的过道里产生,挤过未合紧的门缝,悄悄走进了这间密室,像个顽皮的孩子,肆意地玩弄着艾维的发梢。
‘或许,你应该再强硬点,不要总是依附于别人,虽然我很喜欢你小鸟依人的样子。’
艾维突然想到了下午时的对话,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
虽然这只是一场梦,但……来搞一次吧。
【#include<magic> int main(widowns-English){ scanf(“command”,a)
a=(The man who) 】……
。。。。。。
车厢在摇晃,但幅度很小。
不过,皮克曼老了而且还有伤,这样轻微的晃动把他从梦里唤醒。
或许人老了,总会回忆起以往的记忆,这次他没有梦到被变成塑像的挚爱奥菲雅,也没有看到奥格斯堡伯爵那张恼羞成怒的臭脸,而是那个给他来带来第一批真正艺术品的模特。
“哈,一个小女孩比那群食尸鬼还要危险……这个就是开智的结果吗。”
皮克曼感叹着,看了外面变化着的风景。
他看到了一排排高耸的风车,看到白色的风车帆布在阳光下自由转动。
他们应该是来到了低地了吧。
外面的景色是优美宁静的乡村。
谁能想到,像皮克曼这样重口味的画家居然会喜欢祥和平淡的乡村图景。
“嘿嘿,格德克。”
他突然用脚踢了一下坐在对面睡着的堂弟,用他健全的左腿。
“怎么啦?”
格德克惊醒,嘴角还挂着一丝水渍。
“我们可以下车了……我喜欢这里的风景,陪……咱们一起走走。”
。。。。。。
于是乎,格德克和皮克曼二人下了马车,给了车夫有一笔定金,让他在下一个村子的村口等着。
然后,二人就沿着乡间坑洼不平的小路,悠闲地漫步着。
“说起来,我亲爱的堂哥,你为什么不装个辅助肢,或是买个拐杖,钱对你肯定不是问题。”
“我不想。”
皮克曼这样说着,语气亦如年轻时那般冷峻,但身体却不是了。
如果格德克不走慢点的话,他会甩开皮克曼老远。
不知不觉,当黄昏时,他们才走进了村子。
准备上车时,格德克注意到有个男人在店门口挂卖着一幅画。
那画的是一幅向日葵。
在夕阳的余晖雾霭中,向日葵柔和花瓣似乎还在闪着微光,在这温暖的色彩下,似乎还有一丝丝忧伤的味道。
但似乎没人想买下这幅画。
卖家叫做提奥多尔·梵高,一个年轻的刚入局的画商。
“这是我兄长文森特画的,他一直希望他的画能卖出个高价钱,能让他不再依赖亲人的接济。”
他这样介绍着。
“先生们,您打算出多少前。”
格德克看着年轻人眼神里的期盼,又看看这幅向日葵,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堂哥皮克曼。
而对方则是摇了摇头。
“不了,这幅画一文不值。”
说完,在提奥多尔失望的眼神下,格德克转身跟着皮克曼上了马车。
。。。。。。
“记着这个地方了吗?”
安稳地车厢里,皮克曼一边看着落后的乡村,一边说道。
“记着了。”
“等他死了,立刻收购他所有的画,他的画比我所有的画还要值钱……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品。”
皮克曼在最后小声嘀咕着。
“比《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永恒少女》还值钱?”
“是的,那个英国佬付了百分之三十多的智商税。”
“……哈,关键是,我还能活到他死的时候吗?”
“会的,这样的艺术家最后总会在无人认可中自尽,如果你不放心的,去伦敦去做一次鲍曼理疗,相信你不差这点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