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马医生在早上时就出门，还是和上次那样提醒艾维不要出门。
“……”
看着还未打扫干净的地面，又看着还未收拾好的桌面。
艾维选择翘班。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有个声音催促着她。
艾维最后还是离开了较为安全的诊所，像所有电影小说作品里主角那样出去作死，只不过，她应该不算是主角。
或许，那个增加幸运的魔法式继续给起到作用。
。。。。。。
“唉，希尔博士，看看你选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在莱德团长街的一家咖啡店的二楼包厢里，拉马医生对着他的前同事这样说道。
“谁知道啊，我定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希尔博士这样说着，咖啡的一缕热气在他的眼前摇曳飘荡。
“谁知道暴动突然就起来了，就像是春季的山火，毫无征兆。”
窗外远处街道上燃着的火光，透过合上的窗户百叶的缝隙，照映在略有些阴暗的房间里。
“那是因为你站的太高了。”
说着，拉马医生伸出手，将咖啡轻轻往前推。
“哪怕在大不列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数以百万的人在苦苦挣扎。”
“嗯。”
希尔点着头，他端起咖啡细细品味了一口。
“味道不错，浓郁中带着点甜味。”
他只能用这种对咖啡的评价来掩盖自己内心里的愧对。
“你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喝一次咖啡吧，虽然这家很不错，但伦敦有不少比这个还要好喝的吧？”
希尔博士没有立刻回答第一个问题，他用轻轻端起咖啡杯的手，和小口品味的绅士动作来表达——自己暂时不想说。
但，在他放下咖啡杯后，他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不，这可不一定，费德勒西，虽然我只去过中心城区，但那儿的咖啡都是亦如用魔法师的复制魔法做出来的，咖啡豆是几内亚或象牙海岸的最优质品，碾磨的手法也是最正宗的意大利式，但……太公式了，太……金钱了。”
“哈，原来你也能不喜欢金钱味啊。”
拉马医生笑了笑，他很了解这位从本科开始就一心扑在捞钱上的前同事，前朋友。
“……人总是会变的，那些说到底就是一堆纸片，一堆金属，其价值是社会给的……我跟你说下来这次的原因吧。”
说着说着，希尔决心捅破那层窗户纸，将心中的折磨说出来。
“人的良心就像是石头的棱角，那些非正义的事情就像是流水不断冲刷着这些棱角，棱角最后磨没了，良心也就没了……呵，好在，我还剩了点。”
希尔自嘲着，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到了桌子上。
“我就是负责研究安纳克里昂热榈病的专家组组长，洛克西的那份报告最后也是由我审阅批准的。”
说着，希尔又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温热的苦咖啡徐徐滑过他的喉咙，像是给机器上的润滑油那般，希尔说的话不再像是被卡在半途那样了，而是很顺畅地全部说出来了。
“就像美利坚反禁烟委员会做的那样，他们给了我一箱钞票，我把一些数据改了……”
“……”
拉马医生沉默着，在希尔看来这样的他有些陌生了，或者说他被生活和社会磨去了一些激进的尖角。
如果是当年，拉马肯定会跳起，恶狠狠地踹上一脚。
“你质疑没错，甚至最原始的数据资料跟你那些破旧机器演算的结果相差无几。”
“为了钱。”
拉马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而是在肯定。
“没错，为了钱。”
希尔点着头，又喝了一口咖啡。
这口的味道有些苦涩，应该是刚刚糖没有搅拌均匀。
“毕竟，他们看来，热榈的价值比人命还值钱，那些底层人还是人吗？无非是大不列颠的耗材，亦如火车锅炉里燃着的煤，他们既决定不了去哪儿又看不到路上的风景，被不断塞入锅炉，在里面燃尽一生，在黑暗的锅炉里被灌输要为此自豪的思想。”
“你的感悟挺深刻的。”
“嗯，我出去看过了，我读了你的文章，哈，老师那儿连十几年前的都保留着。”
“哎，当年的就没必要看了，人太年轻了，一些思想太幼稚了、太不切实际了。你还可以去看看《莱茵报》，去读读费尔巴哈的哲学和卢梭的《社会契约论》。”
“……以后吧。”
“嗯。”
拉马医生最后也点着头，端起面前一直未喝的咖啡慢慢喝下。
喝完后他就沉默着，一言不发，眼神飘忽不定但凝聚有神，他这样看着对面的希尔博士。
良久，他才说道。
“还有什么事了。”
“没了。”
“那走吧。”
“走。”
。。。。。。
“长官！”
在混乱的街道上，克里斯警员找到了班卓格警官。
“长官！这条街上太危险了，魔素浓度很高，您先撤出去吧。”
克里斯一手握着配枪，一手拿着检测器。
红光在检测器上闪烁，鲜艳的红色表示着有不少人正在或者使用过危险的管制魔法。
“难道我们就放任那些暴徒吗？”
班卓格口中的暴徒指的就是那些在混乱中零元购的混混们。
他们料定安纳克里昂政府无暇顾及，抽刀向更弱者。
“那您应该把防护服穿上。”
克里斯说着将自己身上的背心脱下，但被班卓格制止了。
“不用了，这玩意太重了，我在阿富汗时都不怕，现在怕什么。”
班卓格笑着，又拍了拍克里斯警员的肩膀。
“你穿着就行，保护好自己。”
“但为您女儿想想，她应该也不希望您受伤吧。”
“……”
班卓格没有回话，而是继续执行他的正义。
。。。。。。
艾维行走在混乱的街道上。
她一手紧握在胸前，一手无处安放随着身体运动的动作在前后摆动。
拉马医生的诊所所在的街道还行，但出了几个巷口后，混乱便映入眼前。
四散而逃的人群在几十分钟前就基本跑光，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街道和趁火打劫的小混混们砸开了店面的橱窗。
不过，倒是还有些流浪汉他们踹倒路灯、烧毁广告牌，不为别的什么金钱财富，只为了宣泄心中被压抑许久的愤怒与不满。
在路上时，艾维还顺便救助了一个无辜的路人。
听他的口音，像是爱尔兰人，在这个混乱中被一群无赖打折了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