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兹,一个地道的苏格兰人。
他是第二代矿工。
他爷爷,一个受他自己的上帝欺骗一辈子的老农民,到了他父亲手里,就用热榈矿代替泥土和谷子了。
莫罗兹出生在二号矿井附近的一座昏暗的木头房子里,那是一个太阳还未升起的早晨,嘶哑的早班汽笛正在呜呜地响着。
“男孩。”
矿上的医生从小屋里走出来,这样告诉他的父亲,他妻子生下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儿子。
“那就是第四个了……”
他父亲用无可奈何的口吻计算着,“这个日子可快活了啦……”
说完之后,我就套上满是石灰尘土的防雨布,下矿了。
到了十二岁,莫罗兹跟许多其他矿上的孩子一样,早已经习惯了矿区刺耳的汽笛声。
和其他大人们一样,像是齿轮一般镶在矿区这台巨大机器上。
矿区在运转,他们也跟着转。
莫罗兹已经习惯了听到汽笛就起床,学会了推土斗车,学会了一边铲土一边说些无聊多半是,骂人的话。
他也学会了抽烟、喝酒和打架,在整个矿区的同龄人里没有谁能打得过矮小的他。
莫罗兹一出生就是在这种生活了,如同处于一座围城里,他出不去。
在这种生活里,莫罗兹没有去寻找新的大道,没有去翻越那不可见的高墙。
而是走着前人走过的最稳妥的小路。
后来,他长大了,换了更大的工装和更长的牛仔裤,也脱光了在矿井的地下挥起了铁镐。
他在二十岁时结婚了,跟矿上一号矿井的一个善良而放荡的、不会生育的三十多岁的推车女工结了婚。
他做事向来不加考虑,在他看来生活就该是简单的,毫无奥妙的,就像矿区路边草地上隐藏着的野果那样。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高举着手枪和拳头带着他的老婆,走上了大街,站上了街垒。
“工人万岁!”
“工人万岁!”
。。。。。。
骚乱就像是先前过去的五月肺炎,在几个点爆发,然后一条街一条街地快速传播。
在命运的编排下,从来都不识路的艾维走到莱德团长街。
街道上很是空旷安静。
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估计不是躲在安全的屋子里,就是去其他街道参与起义了。
看着这条古风古色的经典街道,艾维总感觉有些熟悉,像是在某个场景里出现什么。
‘哦,对是那个。’
艾维突然想到,这条街道很像是那个被刻进DNA里的场景。
在这条安静街道的尽头会突然窜出一辆黑色的高级汽车,从车上下来三个持枪杀手开枪扫射。
“团长!你在干什么啊团长!”
然后是女人唱歌、男人流血。
‘……’
“希望之花……多老的梗啊。”
艾维摇摇头,将脑子里的这个场景和正在播放的希望之花摇出了脑子。
‘哎,继续走吧。’
但,突然,一只手突然出现,抓住了艾维的右臂。
“啊啊啊!”
艾维此时像个小女孩一般尖叫到。
但转身看到对方的面目后,自己恐惧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了。
是拉马医生。
“你怎么跑到这儿?”
拉马拉着艾维的右胳膊,把她拉到了身边,语气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不好好待在诊所里?”
“……”
艾维沉默着没有回答,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拉马医生见此也没有继续探究到底,拉着艾维就往诊所赶去。
而站在拉马医生身后的希尔博士楞了一下后,也立马跟上。
“你又捡回来了一个孩子?”
他问着,看着被拉马牵着的女孩。
女孩身材娇小,穿着一身廉价的黑白色女仆装,灰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在微微凉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荡。
女孩的脸看着很稚嫩而且脸色十分不好。
“别看她这个样子,她的实际年龄可能比你的奶奶都大。”
拉马医生思索下后,决心说道。
“……她是你寄给教书的那份报告的主人吗?”
“嗯。”
拉马医生说着点着头。
“要保密。”
“嗯嗯,会的,你了解我的。”
希尔博士说着,开朗地笑着。
“如果不是未来可能有求于你,我可能还不会说呢。”
拉马医生轻轻嘀咕着,声音很小,艾维听到了,但不清楚那位英格兰绅士打扮的人会不会听到。
“海德里斯……你应该没告诉吧。”
“嗯。”
“哈,也是,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不择手段的,知道吗,那几周他像着了魔一般地催促着行动处给他找人。”
“哦,所以,你要管好你的嘴。”
拉马医生说着,加强了语气。
他一个转身,拉着艾维躲进了一旁的一件餐馆里。
因为在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只起义的队伍和飘扬的苏格兰军旗。
一场冲突将会在这个街角爆发。
。。。。。。
“小姑娘,你家是在这儿吗?”
在哭泣天使街四十八号公寓的二楼,班卓格警官轻轻牵着一个跟爸爸妈妈走散的小女孩,送着她回家。
小女孩穿着一件简陋的亚麻色布裙,头发是淡金色的,好看但发质干瘪。
他们轻轻踏着吱嘎吱嘎作响的木板,跨过散落着的衣物鞋子,慢慢走着阴暗少光的走廊里。
这里像是被一群暴徒洗劫过一番。
“小姑娘,你家在哪儿?”
班卓格又问了一遍,但小女孩只说了家门口有个棕色的柜子。
哎,这可犯了难。
在一片狼藉的走廊上搜索确实是个难事。
这个小女孩看着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和那时候的女儿差不多。
班卓格警官很喜欢自己的女儿,也由此对所有的年轻少女、孩子都抱有着天然的好感。
“是这儿吗?”
班卓格问道,他看着被利斧劈砍过的旧木门,看着破损的锁头,心里有些触动。
附近没有魔素粒子的痕迹,如果是这样的,他还是有信心能够以一敌多。
于是,班卓格警官轻轻推开了木门,然后……
“砰!”
一声枪响,一颗铅丸贯穿了他的胸膛。
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绝望般的嘶吼。
“爱玲达,别怕,别怕,爸爸会保护你的。”
。。。。。。
大半个安纳克里昂在燃烧,革命所点燃的火焰愈发难以控制。
说道底,安纳克里昂工人联盟只是一群有理想的工人建立起的松散联盟,在市政厅打下后,各有心思、各怀鬼胎的人都涌现了。
这团火焰难以控制了。
布尔、雷德克斯还有陶德等人千辛万苦拉起一支队伍去占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