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革命成功了。
在那个信息还不发达的年代,自由、平等与博爱随着大革命的成功的开端像是瘟疫一般,从巴黎扩散到外省,从城市扩散到农村。
巴士底狱,对那些在麦田间弯腰的农民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
自由、平等、博爱,那是什么?
是新品种的小麦吗?
“贵族们准备对叛逆的第三等级施以报复!他们要进攻农村、破坏庄稼、焚烧房屋,将我们妻子儿女的头颅割下!”
谣言随着随着流民,传遍了整个满腹怒火的农民阶级。
在动荡之下,辨别真假不再重要,农民有了拿起武器的理由。
愤怒、恐惧跟巴黎市民一样被千百年来压迫着的农民抄起了菜刀、粪叉、镰刀,高呼着枪在手,我们走,劫贵族抢碉楼!
法国的农民,或者说全世界各地的农民、农奴或者佃农,只要有口饭吃就是最温顺的存在。
但,温顺,不代表不会反抗。
从遥远东方的大泽乡,到如今的法兰西农村,愤怒而起的农民即使最后失败也是迸发出令统治者胆颤的力量。
就像火枪打穿了骑士老爷的板甲,刻蚀魔法夺回了被法师垄断的神秘,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让农民们打下了那些往日里坚不可摧的庄园。
束缚农民人身自由的封建契约、各色税目的账簿在农民的怒火中烧成灰烬,化作一缕缕青烟,飘荡着革命的法兰西天空之上。
昭示着封建制图事实上的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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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们搞的!”
在制宪会议上,一位保守派贵族声嘶力竭地控诉着由国民制宪会议引发的暴动。
“尽职尽责的德洛奈侯爵在巴士底狱前被你们处决、枭首示众!前任市长耶法斯男爵被你们施以私刑而后处决!不管是在巴黎,还是在外省,你们导致了数百无辜的人惨死!”
这位贵族激烈地谴责民众的暴力,想要激起代表们对死者的共情与对整个革命的敌视和反对。
“是数百贵族吧,德赛克先生。”
有人在底下阴阳怪气道。
律师巴纳夫也拍案而起,他和其他人一样,对这样的表演十分愤怒,为暴力革命的合理性辩护,无情驳斥道:
“难道这些鲜血真的那么纯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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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些鲜血真的那么纯洁吗!’,巴纳夫是这样辩解着,但这毕竟是有无辜者的,就像你说的,对个人的批判要上升到社会阶级上。”
“是的,瑞森斯店长。但,只能说那些家伙运气不好撞到枪口上了,也能从侧面说明,他们也不是什么会让人惋惜的大善人。”
艾维思索,这样说道:
“至少,革命暴动的宏观层面是好的,但落实到个人……就,就……是事故与故事的关系了。几千年长久的屠杀换来一时的被屠杀,可以说是被报复……从宏观角度来说……”
艾维最后没有说出,不是因为不好说出,而是因为她也不到如何作答,她既不是亲历者,也不是对这段历史前后因果调查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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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八月,《人权宣言》被通过。
它就像是市民们高涨的革命热情,在大街被传诵。
但,仅管如此,国王、王权还是神圣的。
保守贵族派们的势力依旧庞大。
在他们与爱国者的多次扯皮下,他们效仿英式君主立宪制和内阁议会制的法案破产了,但他们为国王拿到了暂时否决权。
爱国者们认为这样的妥协可以换来国王对八月法令和人权宣言的签发批准。。
但,其他的平民百姓可不这么认为。
权力的野兽好不容易关进了牢笼,又岂能开历史的倒车!
公众当即提出让国王和王室从凡尔赛宫搬回巴黎,接受人民的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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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那群暴徒!别想再要挟我了!”
路易十六大笑着,他看着地图上,已经抵达凡尔赛近郊并接受他指挥的前线精锐部队佛兰德军团的标志。
“只要佛兰德军团来给我护驾,一切都好起来。”
路易十六在地图上用铅笔圈画着,沉着冷静压抑着兴奋,对一旁的近臣说道。
这些近臣都派了侍从去看了,佛兰德军团确实来了,他们的军旗在凉风中飘荡着,当然不会对国王说道:
“可是……陛下,佛兰德军团已经没了。”
自然,国王也不会留下三个亲信,颤抖的手将铅笔摔倒地图上,然后大声呵斥着“气死我嘞!我到河背省来……”(误)
有了军队,路易十六又觉得自己行了,先前他就对《人权宣言》不满,现在,他表示只能接受部分八月法令的条款,其余的免谈。
拿出国王的派头一意孤行,这令众多制宪议会的代表们失望。
好死不死王室又在此时大宴佛兰德军团军官。
瘦骨嶙峋、饥寒交迫的民众看到军官、贵族们纵情奢靡、大快朵颐,看着玛丽王后那十六层豪华蛋糕被护送出巴黎。
在凡尔赛宫耀眼的灯光下,军官和贵族们的敬酒词也没有一次是致国民的,反而屡次高呼反.动口号,甚至将爱国象征的三色徽扔到地上,肆意践踏、玷污!
怒了。
巴黎人民又怒了!
法兰西的女英雄再次出现了,她不叫贞德,而是——平凡而又伟大的革命妇女!
进攻巴士底狱时,是巴黎的男人们冲锋在前。
而现在,巴黎市井的妇孺少女们,手捧着鲜花,拎着长枪长刀、拖着大炮,高喊着“我们去找那个面包店老板、老板娘和小老板”,向凡尔赛进军。
路途艰辛、暴雨倾盆,但未能阻碍法兰西妇女们争取权利的步伐。
也未能浇灭革命的火焰,反而将其助燃。
队伍也来越大,当她无畏地围堵在凡尔赛宫前时,已经有七千多人了。
她们用恭敬的话语、热情的鲜花和炮膛里的炮弹,恳切地邀请着路易十六还有玛丽王后返回巴黎并要求面包和惩治亵渎三色徽的人。
在民众的“热情”下,国王路易十六不得不答应保证食物供应,并签发两个法令。
然后,嘀咕着“一个逃跑的国王!短命的国王。”
乘坐着马车想要逃跑,但被赶来的国民护卫军拦下了。
不一会儿,巴黎卫戍司令拉法耶特将军也被迫硬着头皮赶来安抚民众还有国王和王室。
“再等等……再等等吧。”
面对着返回巴黎,接受监督的要求,路易十六垂着脑袋,瘫坐在椅子上,这样说道。
他还想要再次拖延,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佛兰德军团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少巨大的作用。
但历史的车轮可不允许他再次等待。
第二天清晨,等了一夜的民众摸索着宫门,结果被侍卫开枪射杀。
人们愤怒不已,攻入宫中,杀死两名卫兵直奔王后寝室。
就像是牢不可破的附魔大门,佛兰德军团依旧没有起到作用。
若非拉法耶特将军率领民兵及时制止,王后她那漂亮的头颅恐怕要提前和身子分开了。
无奈,木已成舟。
国王在拉法耶特的保护下来到了阳台,在民众的欢呼声中,答应民众的请求。
接着,那位玛丽王后也站到阳台上,向着那些被她看不起的底层人们行礼。
但,她脸上,至少是温柔的。
人民,再次用身躯粉碎了封建王权特权的复辟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