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万岁！自由万岁！”
酒馆里的人们高喊着那个“邪恶”的口号，举起酒杯向未来敬酒。
也有对现在的质朴而朴素的抨击。
“我们伟大的路易·菲利普国王昨天平安夜的时候，又在宣扬他那**的温和的宪政改革了！！！看看，他对的子民们做了什么吧——疾病、饥饿、冻疮！”
“还有无止境的贫困！！！”
“他还有他的那群***的同僚，不到百分之零点五的人口，却占据着法兰西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甚至更多！我们有谁没有背负贷款！”
“****，****！”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有没有看我们的首相基佐先生的那篇报导吗？‘因为他们发家致富’，弗朗索瓦·基佐先生是这么回答！”
“真他*妈的发家致富！”
在各色各样的喧闹与激昂声中，不大又漏着风的小酒馆显得异常闷热。
或许，只有贴着墙壁、站在这条裂缝旁，让寒风夹着细雪抚过脑子，头脑才能稍稍冷静下来。
雷德克斯感受着这寒冷，缓缓抬起手头上的酒杯，喝上一口，然后思考着。
法国大革命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有人说是雅各宾派倒台时，有人说是拿破仑称帝时，也有人认为是在反法同盟的围剿下法兰西第一帝国灭亡、君主制复辟时结束。
但，不管怎么说，自从三十多年前，反法同盟联军进驻巴黎、《维也纳会后最后总决议》的签署——反动派们胜利了。
但并不完全就能高枕无忧的。
波旁王朝的查理十世被巴黎街头三天起义推翻了；为旧贵族代言的复辟王朝被巴黎的工匠和知识分子推翻了。
但，革命的果实被七月王朝，这个典型的英式资产阶级政权窃取了。
菲利普-平等的儿子，奥尔良公爵路易·菲利普加冕成为国王。
他一面向英格兰俯首称臣、卖国求荣，一面同贵族资产阶级们狼狈为奸、共享剥削的财富。
言论管控、报纸筛查、秘密警察，用严酷暴力的同时，又用浓浓小资情调的《巴黎女人》取代《马赛曲》，想彻底浇灭法国大革命的余晖，并教会巴黎人民什么叫做“温顺”。
但，就像是破壳的鸡不能再回到蛋里、新生的婴儿无法再回到妈妈肚子里一样。
民众思想的阀门已经打开，就不可能再次被关上了。
市政厅、街道、公园是他们的地盘，但在这里，这间酒吧，来自第一国际的同志、来自工厂的劳工、来自矿产的矿工都在高唱着《马赛曲》。
像这样地方有很多，秘密警察们天罗地网般的监控如同一个笑话一般。
而那些新兴的自由派资本家、新贵族们，打着私人宴会的名义，在宴会上大书特书自由主义与大革命思想。
三色旗虽然折断在了滑铁卢的战场上，维也纳和会后，世界又回到了大革命前的格局，但拿破仑和大革命的阴霾从未散去，一直笼罩在欧罗巴旧势力的心头。
三天起义、六月暴动、七月革命、十二月党人起义、波兰农民暴动、里昂工人起义、西里西亚纺织工人起义、意大利复国运动、卢德运动、宪章运动、安纳克里昂工人起义……
哪怕最封建专制且愚昧落后的沙皇俄国，也有十二月党人背叛自己阶级的起义。
“革命，本质上就是一种源自法兰西的疾病。在革命派眼中，不存在国籍差别和政治边界，毫无疑问，现在欧洲激进派们的指挥中心就是在巴黎。”
在拿破仑战争结束后，克莱门斯·冯·梅特涅亲王是这样说道。
于是乎，在这位奥地利首相的周旋下，维也纳体系建立了，英、法、普、俄组成四国同盟，承诺努力，确保革命不再发生。绝不允许激进主义和共和主义再次扰乱欧洲的和平。
但，在整个欧洲，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法国大革命给他们带来的，不是血腥恐怖的断头台和绵延不断的恶魔，而是启迪与鼓舞！
自由主义者们追求者个人自由、宪法保护、言论自由、定期选举，而那些民族主义者们也有着相似的追求，在德意志和意大利的他们谋求国家统一，在多瑙河、巴尔干地区的他们意图国家民族独立。
想要变革的也不只是中产阶级和小资们，随着粮食同人口一齐激增，饥饿与瘟疫同寒天一色，底层人民都生活在动荡与贫困中。
他们也曾相信政府，相信国王与教皇。
但，他们得到的只有抛弃与冷漠。
“我们要靠我们自己！”
这样的一种的声音在民众里被传播。
2127年末急剧衰退的经济，使得上千万人失业，这也将成为另一场革命的摇篮。
而过去胜利的保守派君主们，在温暖的火炉毫不在意。
。。。。。。
艾维之后去了伯灵顿拱廊街，她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那位享有盛名的圣女殿下在给穷人分发面包。
是教会的作秀，还是真正的践行信仰教条。
艾维估计都有吧。
当初，在安纳克里昂的教堂里，还是小修女的她就是这样的善良，美丽的笑容能融化每一个孤儿冰封的内心。
说实话，艾维倒是想和她好好叙叙旧，但，好像是又由于什么事件，这里的安保异常严格，所有人都只能站在人墙外，远远地看着，看着面包被送到各自的手上。
然后，这场慈善活动在太阳下山前就早早结束了，圣女被警察护送着离开了，人群在领完剩下的收到祝福的面包和红酒后，也都散去了。
毕竟，晚上还会再来一场寒潮风暴。
“晚安。”
“晚安。”
小奈娅这样回应着，然后克里斯警官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快步走下楼梯，披上他的警察大衣，顶着风雪快步前往伦敦中央警局。
今天是圣诞节，虽然警局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但他还是请了一天的假。
他用着这宝贵的时间陪小奈娅好好过了一次快乐的圣诞节。
或许，这份幸福快乐能冲淡她心里的悲伤吧。
克里斯警官想着，感受着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
。。。。。。
“长官，这是新出的报告，我们的专家已经推测出可能的地点了。”
刚近警察局的克里斯警官收到了助理递来的报告。
他扶了一下被寒风吹歪的帽檐，接过了报告。
看来最近有的他们忙了。
。。。。。。
之后的时间，像是被拨了快进键一般。
转眼间，2127年就结束了。
艾维沐浴在2128年的第一缕阳光下，想着，倘若历史依旧相似。
那么，那场春风将会席卷欧洲。
2128年——万国之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