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宝莲娜的期盼落空了。
她在下午繁忙的护理中匆匆抽出一两秒的功夫看向门口,或是看向窗户外。
但直到黄昏降临、晚班休息时,她都没有看到那个美丽又传奇的圣女。
第二天也一样。
第三天也是。
“她是不会来吗?”
宝莲娜在灰心后这样跟艾维说着。
听说圣女不会来为他们祈祷,一些病人也似乎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或是断弦之琴一般,惨白的脸上更加没有了生气。
晚上就有几个可怜的家伙扛不住没了。
按照医疗部的新规定,这些死者必需被烈火焚烧,以防病菌扩散。
由于紧缺的人手,这样有风险的活,自然就落到了艾维她们这群临时编外的劳务派遣人员了。
不过,因为数百次的呕吐腹泻,这些可怜人的尸体都不是很重,艾维背着他们也不是很费劲。
这场景让艾维不禁想起了那个在拉雪兹神父公墓公社墙前搬尸的梦。
一边是先行的战士,一边是无辜的平民,他们的背后都是一个个平等生命的消失。
像是常春藤叶子被春风吹落般消逝在这个暮春时节。
“艾维姐姐,圣女,她真的不会来吗?”
在目视着焚化炉的烈火熊熊燃烧时,宝莲娜又一次问道。
“……”
艾维只是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复。
而宝莲娜继续说着,像是讲故事般倾诉着自己来到伦敦后的经历,充斥着各种苦涩但回味无穷的事情。
艾维心思不在这上面,她没有听得很认真。
大概好像有她出来伦敦,偷窃一个面包后被圣女珂塞宽恕吧……大概吧。
艾维看着那束火光,想起了初中还是小学的那片课文。
‘是叫……《最后一片叶子》吧?’
神像几乎不会产生任何直接的社会劳动价值,但它的精神力量不可忽视。
‘可以去请、可以找人假扮,一个善意的谎言比起那些食肉者更不算上亵渎吧……’
‘虽然这不是我这个临时工该关心的事情……但,但……’
艾维想着,捏着围裙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
。。。。。。
在那个伦敦郊区别墅的地下室里。
在那个圆形法阵前。
九人身披黄袍驻足站立。
“我们又有一个兄弟逝去了,不过,他的死将内务部的方向引走了,对吧Ο。”
“是的,虽然今早的特别例会上戈登没有说,但我的渠道已经证实了,他们已经去了牛津。”
“只不过,在菲利克斯那儿,好像有梵蒂冈的人。”
“十三科吗?”
“大概吧。”
“倘若虚弱的梵蒂冈敢于插手大不列颠的内务的话……这确实是个隐患……我们动作要加快了。”
见领头的这么说了,四点中方向的黄袍连忙说道。
“‘燃料’已经填充完毕了,六个引擎已经就绪了,就差钥匙了。”
“可以。”
领头的十一点种方向点着这头。
“据情报,钥匙在圣卡塞布尔诺修道院,Ω,你组织人手在路上拦截。”
“是。”
当七点钟方向的Ω点着头。
但这时,地下室的门被敲开了。
六点钟方向的过去,很快又回来了。
向着十一点种方向汇报:
“紧急情况,又一个引擎逃了,可能是抑制剂的量没定好。”
“……不要慌。”
十一点种方向冷静地说道。
“时间来的及,如果抓不回来,Ω,你顺便再去物色人选,品质稍微差一点也没关系。”
“明白。”
“只要不要被内务部那群虫豸截胡了。”
“为了吾主黄袍之主!”
“为了吾主黄袍之主!”
“为了吾主黄袍之主!”
。。。。。。
似乎是艾维的建议起作用了,也可能就是行程如此。
那位圣公宗圣女珂塞终于是驾到了圣卡塞布尔诺修道院。
估计是碍于疫情扩散和人手问题,她并没有带多少人来。
但,只要她来了就行。
哪怕只有一个人,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她那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圣洁属性的那个会给病床上上的病人、忙碌的修女护士护工们鼓舞与激励。
圣女穿着她那身经典的纯白金边长裙,就跟每次礼拜、每次教会活动时的装束一样。
她用厚厚的白布遮掩着半个面部,柔金色的秀发被梳理后盘在脑后,清脆的脚步声如管风琴一般在圣卡塞布尔诺修道院里轻轻回荡着。
圣女来了,圣卡塞布尔诺修道院的院长、卡纳尔修女嬷嬷还有教会的一个红衣主教簇拥在圣女两侧。
带着圣女殿下去慰问一个又一个病人,给忙碌的修女、护士们送去祝福。
但,好像是由于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紧急征召的临时义工没有近距离接触圣女殿下的权力,他们只能远远地看着、听着。
或许,这对宝莲娜还有其他几个人来说很是满足了。
但,站在远处的艾维,看着远处那个半亲密相处几周、自己舍身拯救的女孩,多少有些失落。
‘应该算是失落吧……就像那道白月光,皎洁但隔着三八公里的地月距离……好像不是这么算吧,我是在站在地表上,是不是要减去个地球半径?……**,我在想什么呢?’
远处的圣女正双手握实,为某个重病患施法祈祷。
跟在安纳克里昂为孩子们祈祷时一样,真诚而动人。
‘以后就很难再见到面了吗?’
‘希望别吧。’
。。。。。。
当艾维以为以后很难再见到活生生的珂塞而独自在后院晒着被子时,一道熟悉声从身后传来。
“艾维!”
如记忆中的黄鹂那般清脆。
艾维转身望去,是珂塞。
她来到了后院,独自一人。
看着眼前长高了不少的身影,艾维一边感慨着,一边想着怎么构思语言来同珂塞她叙叙旧。
“珂塞……圣女殿……”
艾维想说出口,但话语似乎是卡在了喉咙里。
自己亵神的行为估计会被那群虔诚的老*登修女神父们添油加醋般的咒骂传播。
珂塞,她还会怎么对待呢?
“……”
艾维还在想着,但珂塞先行一步过来了。
或许碍于疫情,她只是用小手轻轻拍扶着艾维的后背。
“我听纳西斯嬷嬷她们说了……但我还是相信你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主全知全能,即使是背叛,也是对主的忠诚,我相信你艾维,倘若有些难言之语那就别说了。”
珂塞只用一句就打消了艾维的顾虑。
“那……坐吧。”
艾维说着,指着一旁的台阶。
两人坐下后,就像老友一般闲聊了起来。
艾维不想再谈教堂主教那事,也不想以此邀功,就让这事过去吧。
于是乎,艾维跟珂塞只是从今天的小事谈到过去,从伦敦谈到安纳克里昂。
下午的阳光很是刺眼,但比过去很温柔了。
圣女珂塞是偷偷溜过来的,在那个红衣主教来找她时,她用着过去的口吻抱着歉,而后匆匆离去。
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