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森斯叔叔,是我父亲的战友,也是多年的好友,他们当年一起在威灵顿公爵手下的,滑铁卢那一战就是他们参与过的。”
布尔这样说着,给艾维介绍着他的这位叔叔。
“瑞森斯也算是很骁勇善战的,他们那排抗住了近卫军胸甲骑兵的冲锋。”
“哎,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啦,不值得一提。”
瑞森斯店长谦虚地回应着,然后,他又端起咖啡小小喝了一口。
“英勇,但,哈,运气不好。”
“您的腿是那时断的吗……啊,抱歉,冒犯……”
“没事。”瑞森斯店长不计较这些,他解释道:
“腿是后来截肢的,运气不好是说,那个法军上校没有俘虏到……”
“被我父亲抢了吗?”
布尔突然插嘴着。
“哈哈,差不多,不过,要是我估计这份军功没几天就因犯事而浪费了。”
说着,瑞森斯店长又看着布尔,眼神像是充满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哈,小布尔多年不见,长大了不少,都快认不出来了。”
“嗯,离上次,都过去快了七八年了吧。”
布尔说着,脑海里回忆着这位独腿硬汉的身影。
小时候的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了,但这位有一条腿的叔叔他还是记忆犹新。
布尔记得,有次他还问过为什么不去装条义肢,那种闪耀着金属光泽酷酷的铁腿。
瑞森斯当时只是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那是上帝让他一生去做的数学题,虽然,瑞森斯并不信教。
“说起来,您好像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到我父亲那儿转转,我父亲那时还挺想您的。”
“哈,老卡尔能想什么?用他的海狸皮靴踢我的屁股?”
笑着,瑞森斯店长想了想又说道:
“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了,你大哥上次婚礼我都没去。”
“哦,那挺遗憾的,哎,是苏珊娜姐姐吗?”
“应该吧。”
“那大哥他还算是守信用,哎,一个前途无量的陆军少校,还是抗住了来自伦敦富豪家族的金龟婿。”
“你家又不穷,也算是个贵族啦。对了,听说,你四年多前离家出走了,还闯了不少祸?”
“嗯。”
布尔点着头。
“让我父亲操心了。”
“是啊,听说你还去参加了安纳克里昂的革命了。”
“嗯。”
布尔点着头,然后又说道:
“然后,就流亡法兰西了……不过,那些所谓的户籍系统也就那样子,我该了身份信息名字,就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哦,不奇怪。”
“我现在名字是布尔·什维克,以后也是用这名字。”
“呵,跟你父亲决裂了?”
“不,只不过,不想再连累他了。”
“嗯,革命这事可不小。”
瑞森斯店长点着头,他很认可布尔说的话。
“对了,你在法兰西……去过巴黎吗?还有先贤祠?”
“嗯,去看过……自由博爱的思想之地,尤其是米拉波被扔出去后就更是了。”
“然后,我还参与了六月的起义,还光荣负伤了。”
布尔说着,像是毫无遮掩的大嘴巴,说着了他参与革命的事情,还向瑞森斯店长展示了他的断指。
“后生可畏。”
喜爱革命的瑞森斯店长这样说着,他从名叫布尔·什维克的青年身上看到了未来。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去住哪儿?要不来我店里打工,我付得起这钱。”
在瑞森斯店长跟布尔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革命、历史还有自由与平等后,瑞森斯问了这样一个不再遥远而近在眼前的问题。
“暂时就在伦敦过段时间,我打算去冒险家协会接点活干,不用劳烦您了……至于住处吗?打算先找个旅馆,之后再租房子。”
“……那个,你可以来我这儿住……我那儿空房间还很多……你也可以帮我分摊一下房租……”
“……这不好吧,你还只是未婚……”
“没事……这里是伦敦。”
是啊,繁华的伦敦,开放的伦敦,世界最前沿的伦敦。
那些过去的思想在工业的伦敦被新的思想替代。
“而且……咱们关系也不算是……陌生……”
“……那好吧。”
布尔思索许久后还是答应了。
但他还是说了一句:
“那等我找到合适房子后,我就搬出去……或者,咱们……”
布尔还是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词。
艾维也一样,没有准备好接受。
两人刚刚相视的视线,就立马像是烫着一般,立刻撇开。
过了会儿,布尔抬头看向了一旁的大人。
瑞森斯店长没有说话,只是点着头,之后他就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艾维也在意的一些什么关于两人关系的问题,店长也没有提出。
甚至他的表情神态都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几分钟前的样子。
他看出来了吗?
应该吧。
瑞森斯店长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自然十分敏锐。
要主动出击,说出来吗?
算了吧。
艾维就这样想着,静静地坐着。
就看着他两那样聊着,把咖啡当作是啤酒来喝。
有时还传来了茶杯碰撞的声音。
大概到了中午,聊天就结束了。
瑞森斯店长带着艾维和布尔出去吃饭。
虽然英格兰除了炸鱼薯条,就没有什么好吃的。
但,这里是繁华的伦敦。
瑞森斯店长找了一家意大利餐馆。
看门前的宣传,来自佛罗伦萨的最正宗的意大利餐。
只不过,当服务端着菠萝披萨上菜时,艾维就琢磨着这家店并不正宗。
“据说这是这家店的招牌。”
瑞森斯店长说着,指着披萨上金黄金黄的菠萝圈说道。
“用的是来自夏威夷的优质菠萝,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伦敦的小姐都挺喜欢吃的。”
“还行吧。”
艾维尝了尝。
菠萝的味道只是很淡很淡,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吧。
不过,这个菠萝披萨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难吃。
‘或许,以后可以试试草莓麻婆豆腐。芒果宫保鸡丁……’
接着,服务员又端上来了经典的意大利意面、通心粉、火腿。
“店长破费了。”
看着美味的食物,艾维不禁感慨起了。
“不算什么,就请你们几次,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好好工作。”
说着,瑞森斯店长优雅地用着刀叉,吃下了一小份意大利面。
“这家餐厅的味道算是很错了,难得吃的这么好,感谢瑞森斯叔叔。”
布尔这样说着。
“嗯,不用谢,你们两还挺像的,不用客气好好吃就行了,对了,布尔,你怎么看意大利的民族主义运动?威尼西亚那块的意大利人起义了。”
然后,就经典的两个男人会讨论的事情。
饭桌上的男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将话题引到了时政上。
“为了民族独立吧,毕竟意大利自从西罗马帝国的灭亡起,就是一盘散沙。”
布尔想了想这样说着。
“虚弱腐朽的奥地利帝国会让步吗?让富裕的威尼斯独立,回归意大利?”
“不会的。”
艾维突然说道。
作为曾经的男人,自然也有兴致参与这场讨论中。
“为什么?”
因为历史上就是失败的。
不过,自然这话艾维没有说。
面对的着来自瑞森斯店长的质问,艾维她尝试着做出解释:
“奥地利的体量毕竟在那里,仅管奥地利的军队谁都打不过……但也是不起义的意大利人能对抗的。”
“你觉得高涨的民族精神对抗不了强大的军队吗?”
“并不是。”
艾维这样说着,她首先是想到了未来的*****,他们就是靠着精神与信仰用简陋的装备让民族站立起来。
“只不过……那边是拉德茨基指挥的。”
“哦,拉德茨基啊,那难怪了,当年卡尔大公的得力助手……他今年都多大了?”
“嗯……记得好像八十多了。”
“哎,老当益壮啊,不像我,让现在上街垒就是要命。”
瑞森斯这样说着,感叹着天不遂人愿。
然后又继续谈论着意大利的独立运动。
“所以,还是会失败?”
“嗯,现在法兰西的在清算起义者,稳定社会后必然会对周围国家的革命进行干涉。”
“就像当年的反发同盟吧?”
“嗯。”
“哈,历史像个轮回。”
“维稳是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共性。”
布尔插嘴着,他终于是在对话里找到了一个机会。
“没准,就连……”
艾维张口欲言又止,她还是把那个词吞下。
虽然布拉格之春、*****还有阿富汗阿明的未来历史证明了。
但,那可以归咎到大国沙文主义和修正主义的头上吧。
“……毕竟这是国家的概念……你们怎么看待国家?”
艾维换了个方式。
“国家?就是有政府或是国王领导的,占据并管理一片土地的。”
布尔想了下,这样说道。
而瑞森斯店长则是沉默着,没有立刻说话。
“布尔,你说的只是简陋的国家的功能……而我想说的是——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是用来镇压的阶级斗争的工具。”
“……”
“!!!”
“国家只对它的统治阶级负责,政府议会、宪法法律、警察军队、法院监狱,都是为了将阶级矛盾限制在一定程度内,故而,他们可以做出一些妥协,但当斗争超过这个限度时,国家就用亮出它的獠牙,用最猛烈的炮火去摧毁这场斗争。”
“……”
“一切的行为,都为了统治阶级的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