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要为这对情侣般的朋友营造氛围感。
灰蒙蒙的雾霭渐渐变薄,远处的教堂高塔显露了,远方的巨轮也出现了。
红扑扑的太阳拼命涨着脸,让橘色的黄昏穿透雾霭的阻拦,染黄了一片河水一片大地。
轮船的汽笛声在昏黄的河面上轻轻荡漾,暮色中的城市的已经亮起了灯光。
布尔和艾维一前一后走在泰晤士河畔,紧靠着那连绵的铁栏杆。
他们走的很慢很慢,或许是为了欣赏在水天一色、雾霭淡薄的景色,或许,只是他两都累了。
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天,布尔感觉到疲惫感逐渐爬上他的身体。
他一边抬手抹去额头上翻起的一丁点汗珠,又稍稍向后瞟了一眼。
艾维应该也跟他一样累了,但,艾维的小脸上几乎看不上什么劳累的样子。
她那明亮的双眸时而看着布尔的后背,时而游离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她是在强撑着吗?’
布尔这样想着。
‘也可能是晚上我又失眠,那个梦里的女孩……哎。’
“你还好吗?我们可以稍作休息。”
布尔关切地问道。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让紧跟着他后面的艾维与他并行。
“还好,你累了吗?”
艾维说着,她的话语里听不出又多少疲倦,但,倒是有不少的关切。
“一样。”
布尔这样说着,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有些疲倦,但爱逞英雄的他自然不想让喜欢的女孩担心或是瞧不起。
黄昏时分的河岸景色如诗如画,但内心的疲倦却在默默流淌。
“……”
布尔偷偷牵起艾维的小手,就跟之前的时候一样,艾维也没有反对,默默地接受。
呼吸相互交织,感受着彼此掌心温暖。
他两就这样并排地走着,身上的一切特殊都被夕阳的余晖洗去,他们只像是街上其他的情侣一般。
时间似乎凝固了,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河水轻拍着岸边,微风轻拂过两人的发丝,带来一丝清凉。
他们无意间的眼神交汇,透露出柔情和爱意,无需言语。
“停下吧。”
布尔突然说道,然后驻足,脸上绽放出阳光的笑容。
“怎么了?”
“这里的景色挺不错的吗?”
说着,他指着一旁的泰晤士河,指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
“嗯,还行吧。”
艾维这样稍显冷淡地说道,也跟着布尔的动作扶着了栏杆旁。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混着工业气息的清新味道,不说让人很舒适,也至少不会很烦躁。
天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雾霭,将整个景色笼罩在一层轻纱之下。
雾气缓缓升腾,与夕阳的余辉相互交织,仿佛给这一刻增添了一份神秘和浪漫。
远方的河道上繁忙而有序,运载着日不落帝国血液的巨轮并行着。
高高的桅杆、漆黑的船身、巨大的明轮与那高耸的烟囱,是独属于这个时代蒸汽船的特征。
再近点,橡木色的渔船、游轮、小舟依次经过,划出一道道涟漪,悠然而行。
远处传来轮船汽笛的嘶鸣声,虽说打破了傍晚的宁静,却也映衬着和谐的氛围。
忽然,一群纯白的天鹅从天空中掠过。
它们化作自由的画笔,在橙色的天际划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
它们翱翔于夕阳下,翅膀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似乎在舞动着生命的乐章。
天鹅们多么自由自在,它们的身影也勾动着布尔的目光。
他不禁感慨着:
“要是像它们那样自由该多好啊,想飞哪儿就飞哪儿。”
“但它们不一定是自由的。”
“啊?”
或许早有预料,但布尔没想艾维在这时来拆台。
“有一条大不列颠皇室的规定,所有为有归属的天鹅均属于皇室。”
“……”
“虽然,但是,或许,它们不在乎吧。”
艾维又自言自语着,她的一只手轻轻扶到了铁栏杆上。
“皇室的自由,再怎么又限制也比普通人无限制的自由还要自由。”
艾维说着,在那么一刻,布尔看到她的眼睛里流露出许多遐想、许多伤感。
“童话里的公主被强制嫁给敌国的王子,村口的农妇卖掉自己的时间来缴纳王室用于举办婚礼的税负……”
“……你想到一些难过的事情吧?没事,我在你旁边,我会陪你一起的。”
布尔这般说道,一只手掠过艾维的后颈,抱住了她的肩膀。
然后轻轻一用力,将艾维拉到了他的身旁。
“……”
艾维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不过,布尔能够感受到她突然急促的喘息。
但,很快,这急促就消失了,趋于了平静。
“……”
“……”
两人沉默着。
他们静静地凝视着前方的泰晤士河,互相依偎着。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脸上,温暖而舒适。
河水静谧流淌,泛起层层微澜,带来一份宁静与宽慰。
“在夕阳下,泰晤士河畔,
船影摇曳,映照着余晖。
雾霭轻纱,弥漫祥和与安逸。
天空有鸟儿飞翔,舞动生命的节奏。
静谧流淌的波光之上,
幸福与宁静,在心中绽放。
夕阳那么美,如诗如画,
牵手相伴,足迹拂去疲惫。”
布尔念着一首诗句,他的声音多了许多轻容、温暖还有那一直都在的阳光正直。
“这又是你从哪本小说上抄来的吗……还不错……”
艾维最后嘀咕着这句。
“哈哈哈,用不到,自己也加了点。”
布尔一边这样说着,尴尬地笑了几声。
然后,又是沉默着,看着夕阳的美景。
‘连布尔都这样了,我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文学?’
艾维这样想着,凝视着这条繁忙而美丽的泰晤士河。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犹去孤舟三四里,水烟沙雨欲黄昏。”
那么多为了高考而刻入DNA的故事,纷纷像是水中的涟漪那样,在艾维脑海里荡漾。
但只是荡漾,而且还缺胳膊少腿的跟别说用英文信达雅地翻译出来。
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级中等教育、四年高等教育下来,艾维张口说不出什么文学来。
“……”
张嘴欲言,但无话可说。
沉默一会儿后,艾维才开口说了一句:
“F=ρgV。”
“啊?什么?”
“F浮等于ρ液乘g乘V排,那些船能不沉下去的真理。”
毫无文学性,又充斥着理工科直男刻板性的话倒是把布尔逗乐了。
他轻轻拍着艾维的头,然后,又像是摸小猫那样,抚着艾维的头发。
“我还想起了一首歌。”
艾维突然说道,然后,轻声哼唱着。
“Вечер тихой песнею
над рекой плывет,”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
“Дальними зарницами
светится завод,”
(暮色中的工厂已发着光,)
“Где-то поезд
катится точками огня,”
(列车飞快地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
“Где-то под
рябинушкой парни ждут меня.”
(两个青年等我在山楂树两旁。)
“唱什么呢?”
“一首俄语歌。”
“你还俄语?”
“会唱几首歌……还有……潜意识里……”
微风还在吹拂,此时的风又多增添了晚间的凉意和夜市的烟火味。
“这里挺美的。”
“嗯。”
布尔轻轻点着头。
“你在巴黎,看过塞纳河吗?那河怎么样?比这儿美吗?”
“很美。”
布尔这样说着。
“巴黎的艺术,给塞纳河镀上了一层别样的涟漪。”
“哦……说实话,我没去过,也很想看看。”
“要不,哪天,我带你去巴黎看看。”
“不了,没必要。”
“为什么?”
“麻烦。”
艾维只是轻轻吐出一个词汇,但里面包含了万字千言。
“那,哪天,我们一起来到了巴黎,我一定会拉着你的手一路奔向塞纳河最美丽的地段。”
“哦……说话要算数……”
艾维轻轻说着,声音小得好像不愿意被人听到。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艾维摇着头,视线又继续落在了那荡漾的泰晤士河上。
他们俩在河畔边大概又站了一会儿后,他们才一起回到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