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伦敦街头的雾气中,我仿佛听到了那个年代遥远的呼声。
再次闭眼间,我似乎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片又悲情构筑的记忆。
。。。。。。
圣诞节,还有好些日子,无论是公历还是俄历。
不过,这不妨碍她畅想着圣诞节。
庄园的豪宅里是温暖,燃烧的壁炉把炉边静坐的她的脸照得通红。
但当她打开房门的那刻,刺骨而冰凉的寒风像是严厉的父亲在向她训斥。
“亲爱啊……怎么回事……你……”
她看到了她的丈夫谢尔盖,她有些喜悦,但更多的是之后的震惊。
他的丈夫灰头土脸又胡子拉碴的,但依旧英俊。
他没有穿着华丽的军装或是笔挺的礼服,而是一件单薄的白色麻布衣,好似不怕寒冬。
目光缓缓往下,妻子看到了她丈夫身上的伤痂、血渍、还有手铐和脚链。
她震惊地望着丈夫,稍稍偏过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的庄园里,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
“很抱歉,我没有告诉你。”
谢尔盖这样说着,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妻子的脸颊。
“我参加革命了,但现在失败了,要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了。”
谢尔盖只是轻飘飘地说着,而回应他的,是妻子的拥抱。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也支持你,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她的声音虚弱而又坚定,不似贵族小姐那般的骄纵。
她白嫩小手上的温度透过那薄薄麻衣传到了谢尔盖的后背上。
很是温暖。
这份温暖让他释然了。
谢尔盖是贵族、是年轻人,更有一个名字——十二月党人。
他为了自由宪法赌上了自己,当追捕的士兵愈来愈近时,当那位故交递出流亡大不列颠的计划时。
他先是动容了,接着是拒绝了。
他要是成功逃跑了,沙皇必定会对他的家人们下手。
他参与救国同盟时是勇敢的,他鼓动士兵起义时是勇敢的,他在元老广场与沙皇对峙时是勇敢的。
那么,为什么不把勇敢贯彻到底呢?
做个勇敢面对刑罚的战士,而非最后逃跑的懦夫。
于是乎,谢尔盖留了下来,被沙皇逮捕但没有向他投降。
被扒去了一切贵族的身份,被流放荒凉的西伯利亚。
但,“仁慈”的沙皇还是准许他去家人告别。
长久的拥抱后,他们两分开了。
他们两互相对视着。
妻子从她丈夫眼中看到了一种无畏,一种坚毅。
丈夫看了妻子湿润的眼眶,泪水挣扎地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不远处的军官在催促,离别的时刻已经来临。
雪花飘落在他们的发间,轻柔细腻。
年轻妻子用颤抖的手轻轻地触摸着丈夫的脸庞,她的指尖滑过那坚毅的轮廓,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在记忆深处。
“……”
“……”
无言是此刻最华丽的乐章。
谢尔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感受着温度的流失,深情与歉意从他的眼眸中迸发。
然后,两人的唇轻轻贴在一起,似乎要把对方的温暖与爱意尽收于唇间。
他们的吻是那么深情、那么无尽,仿佛要铭记在永恒的时空里。
最后的告别,他们默默地分开,一个走向了生命的苦难,一个留在了庄园的门口。
妻子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涌了出来。她转身离开,却频频回头,看着已经渐渐变小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雪天中。
那一刻,雪又开始飘落。
。。。。。。
布尔看着新买的《十二月党人的妻子》,津津有味的。
自从他对那个广告、那段历史感兴趣,他就去买了一本原著,没事时就在看着。
读着,看着,布尔的脑海一边描绘着文字里的感人情景,一边想着自己想要写的那本故事。
但,突然一声大叫惊扰了他。
“布尔!”
艾维大叫着,一脸狼狈的模样从厨房跑了出来。
“水管漏了!我弄不了,别看着那本书了!”
艾维看向正看着看书的布尔。
自从他对那个广告、那段历史感兴趣,他就去买了一本原著,没事时就在看着。
“哦哦哦。”
布尔说着,将书合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脸上还浮现着一抹笑。
“刚刚不是堵着吗?怎么又漏了?”
“……那个……那个……”
艾维说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放了一个魔法……然后……就漏了……”
“哦。”
布尔只是轻飘飘地一句,但他脸上的笑变得更坏了。
“你什么表情啊!快过去啊!”
艾维大喊着,飞快窜到了布尔的身旁。
先是拉着,然后变成推着,把布尔感到厨房里。
“……你管这个叫漏了?这都爆了!”
看着厨房了积着的水,看着那花花往上喷的水管,布尔感觉头都大了。
“你别管……你弄吧,我又弄不了,学的知识就剩那些,别的都还给老师了。”
说着,艾维又把布尔往前推推,然后自己一溜烟跑了回去。
‘不过,说实话,大学里是真没教怎么修水管,可能隔壁给排水工程会讲点。’
想着,艾维坐回到了先前布尔的位置上。
“这本书还挺厚的。”
艾维嘀咕着,轻轻翻开布尔沉迷的小说。
她只是随意地一翻,翻到小说镀铜的扉页前言,随意地读着,来打发时间。
她听说过十二月党人妻子的故事。
直到他们的丈夫、未婚夫们被判处绞刑、流放,她们还是被蒙在鼓里,但在知晓后,她们不言离弃。
黑白交汇的文字苍白,但有力,那珠珠字母的背后,是一段有一段刻苦的故事。
叶尤杰琳娜·伊万诺夫娜·特鲁别茨卡娅是十二月党人特鲁别茨基的妻子。
当她的马车在饕风疟雪中奔驰了五个星期,来到贝加尔湖畔的伊尔库茨克省时。
省长大人奉沙皇的旨意,规劝她回到彼得堡去,她却坚定地说:
“纵然我会死去,但并没有什么遗憾!我要去!我要去!我要死在丈夫的身边。”
……
亚历山大拉·格利戈里耶芙娜·穆拉维约娃是在整整斗争了一个月,才争取到流放机会的。
当尼基塔·穆拉维约夫在监狱里会见从莫斯科赶来的妻子时。
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对不起你。你还是回莫斯科吧,我不愿你与我一同身受饥寒之苦。”
穆拉维约娃回答说:“为了我们的爱情,我要永远跟随你。让我失去一切吧:名誉、地位、富贵甚至生命!”
……
法国姑娘唐狄在巴黎听说昔日的情人伊瓦谢夫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消息。
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俄国,并向当局要求批准她到西伯利亚去与情人结婚。
她得到了许可,他们结了婚,几年后,在冰雪和疾病的折磨下,一对异国情侣终于倒在了西伯利亚的千古荒原。
……
严酷的环境,窒息的生活,一度使青年军官瓦西里·伊凡绍夫忧郁和绝望。
此时,他的家庭女教师、法国姑娘尤米拉·列丹久给他写了一封求婚信,并且不久就来到了他的身旁。
……
“这就是我所向往的爱情吧……”
艾维自言自语着。
“不离不弃,在淤泥中勉励与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