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的缘故,艾维报道当天晚就跟着队伍登上了船。
回眸船舱里那五六十个人,一时也不知道这人数是多还是少。
“跟霍乱时比起来还要少好些……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坑……算了,算了……至少……能见到布尔……”
艾维嘀咕着,低垂着头,不似其他被征集的护士那样欢快地交头接耳。
在摇晃的船舱睡觉不算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
对于曾经的南方人,艾维还算第一次坐这么久的床。
夜幕过半,她和很多从未离开英伦三岛的小护士一样,在摇摇晃晃中从睡梦中醒来,然后就难以入睡下去了。
“……算了,出去吧……”
辗转反侧间,艾维打定主意,从吊床上翻了下来,换上鞋子,缓缓走出船舱。
走到甲板上,扶着栏杆,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与浩瀚的大海交融在一起,感受着冰凉的海风吹拂着自己的脸庞。
这份冰凉,也让那隐约的恶心晕眩感稍稍缓和些。
此刻,夜幕之中,整个天空被黑暗所笼罩,毫无月亮和星星的点缀。
又是一阵海风吹拂而来,轻拂着艾维的脸颊,微微吹乱了她的长发。
这个海风带来了一丝清凉,又带来了一丝盐味。
漆黑的海面上只有微弱的波纹,仿佛大海正在入眠,静谧而宁静。
望着远处的海天交界处,思绪如同那无垠的黑夜一般深沉。
艾维的眼神中,不自禁地流露着复杂的情感,或许是孤独,或许是无尽的思念。
在这一片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心灵深处的孤独与渴望,也看到了未来那渺茫的可能。
没有星星和月亮的陪伴,这片黑暗的海洋此刻成为了她内心的寄托之地。
她仿佛与大海融为一体,感受着那无尽的宽广和自由。
或许没有明亮的光芒,但这片黑暗中的艾维仍然坚定地望着前方。
在这个寂静而神秘的夜晚,艾维感受着海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安宁。
她将自己的思念和期待交织在黑暗中的大海上,期待着未来,向着那未知的远方,那克里米亚战场驶去。
感受着,思绪着,艾维放空着自己直到一个人影也来到了甲板,也来到了这扶手边。
艾维听着动静,睁开眼望去,对方是一个女性,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经典的维多利亚时期发式、缠着白色头巾,穿着跟艾维一样的形似女仆装的护士服。
只不过,她的胳膊上还帮着一个袖套,艾维估摸着她应该是个正式的护士。
“……”
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氛围,艾维猜着接下来的情节发展会不会变成对方看着夜色跟着艾维攀谈了起来。
从美丽幽静的夜色聊到了漫长的航行,然后是克里米亚战场的残酷与凶残以及野战医院的前景和发展。
只是,那终究是艾维脑子里的推演。
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漆黑一片的海面,一直都没有说话。
良久,良久,她才开口说道:
“今夜也挺美的吧,虽然没有星空,但也没有伦敦那样的雾霾。”
“嗯。”
艾维轻声附和着。
这是她们两之间唯一的对话,此后就是沉默。
直到她好似吹够了海风,转身离开了这里。
“别在外面呆太久,这容易着凉的。”
她留下了这样一句。
。。。。。。
“我是伦敦慈善医院的护士长,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由于军队那边的要求,我们的培训不等不转移到了船上,希望经过一天多的适应,大家的状态能好点。”
那个著名的护士站在前面的小黑板,语气有些严肃认真地说着话。
“……”
南丁格尔的名字,艾维自然是听说过。
只不过,艾维好像并不有专门去看过她的资料、她的事迹或是看过她的照片。
眼前的南丁格尔护士的样貌比艾维想象中的要瘦削很多、要年轻一点。
“……”
好像,昨天晚上见到的护士,好像就是她……
“是吗……但又好像不像……”
“嘿!那边那个!那个小姑娘,打起精神,别发呆了,这里讲的消毒灭菌很重要。”
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把艾维的思绪打断。
同时,她好像还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包括了那位南丁格尔。
“……”
这瞬间让艾维仿佛回到了学生了时代,短瞬的尴尬也让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以沉默回应。
“好了好了,大家注意力放回来,知道你们都有些相应的经验,但……我们时间很紧,接着讲吧……医疗救助时的细菌感染十分要命……”
。。。。。。
“鉴于奥地利帝国在战争中偏向沙俄,为了防止西里西亚被他国趁火打劫,作为特蕾莎的表哥,我自有义务帮她保护好西里西亚。”
在撒丁王国的港口城市卡利亚里修整时,艾维看到了今天报纸上的新闻。
虽然是意大利语,但,她的潜意识里好像又懂点,报纸上的内容能看个大概。
总结来说就是,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断盟破停强宣西里西亚。
在奥地利忙着在巴尔干吃地时,狠狠地背刺了一番,直接出兵占领了手工业发达的西里西亚。
“呵呵,该来的还是来了。”
看着报纸上的内容艾维嘀咕着。
“不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再出现七年战争那种情况,叶二坐镇的沙俄估计不会放一马……呃呃,按照克里米亚的结局,叶二不会被刺杀吧……”
“嘿,小姑娘,在看什么呢?”
一个声音从艾维背后传来,艾维转头望去,是南丁格尔。
“啊,护士长好。”
她连忙问候道。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弗洛伦斯就行了。”
“你是叫艾维吧?”
“嗯。”
“在看新闻吗?”
“嗯。”
艾维回应着,让出半边个身子也给南丁格尔看看。
她看了一眼标题,然后叹口气后,才说道:
“哎……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啊……”
“估计还要一两年。”
“这么久吗?战争,无论是哪方,都无法避免伤痛。”
“嗯。”
艾维吱声着,琢磨着接下来怎么说时,那边船员的高嗓子喊了过来。
“哎呀,要上船吧,走吧小姑娘。”
南丁格尔这样说着,轻轻拍了下艾维的肩膀。
“嗯……还有,我不是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