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再说吧。”
良久,布尔才这样开口道。
“嗯,那等等吧。上次的你可比现在果断多了。”
霍尔说着,注视着布尔的眼睛。
“毕竟,已经好几年过去了。”
“嗯。”
霍尔轻轻点了点头。
“那父亲母亲、还有二哥姐姐他们呢?”
“都很好,你二哥去年跟一个磨场主的女儿结婚了,外公说那个姑娘长得太彪悍像是……嗯……”
“像什么?”
“一匹德国的战马。”
“……”
“……”
“那二姐呢?她那个性格估计没人会喜欢。”
“苏格拉底会喜欢。”
霍尔打趣地说道。
摆摆手后,他又接着说:
“她比以前变了些,不过,她还是那个要求,”
说着,霍尔轻轻咳嗽了几下子,像是在酝酿什么语气,然后说道:
“她说——她理想的配偶应该是一个艺术家,虽然落魄不得志,但不像命运屈服,纵使不被世人认可,他依旧坚定理想,以己为画笔,书写美妙画卷,他多才多艺,但不是一个文弱书生,他也能走上战场,既能冲锋陷阵又能指挥千军万马……”
“噗呲……哈。”
艾维最终忍不住笑出来声。
“抱歉,抱歉,你们继续继续。”
面对看向她的几人,艾维摆摆手,将脸撇向了一边。
“布尔,你说这个要求算是离谱吧?”
“嗯……估计就古希腊时会有这样的人。”
‘***呀。’
艾维在心里默默说着。
说实话,当霍尔说道落魄美术生时,艾维的脑海里就想到了那个来自奥地利的家伙,等到后面,霍尔越说越像,直到最后艾维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真是个地狱笑话。”
摇摇头,艾维摆着这事抛掷脑后。
又继续看着正在交谈着两人。
“那祝她好运吧。”
“嗯。”
霍尔点着头。
“说过有意思的事情。”
霍尔思索了一下后,说道:
“还记得外公走廊上的那幅画吗?”
“那个被钉十字架上的女仆?”
“嗯。”
“怎么了?”
“当初不是有人说,外公当了大冤种嘛,现在,那个画家死了,画的价值直接炒上了天。”
“哈,那外公高兴坏了。”
“是的,他打算把这画当作你的结婚礼物,说起来,你跟那个女孩怎么认识的?”
他说着,艾维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哈,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问问而已。”
霍尔轻巧地说着。
“哈。”
布尔笑了一下,一幅我懂我懂的表情,然后轻巧地说道:
“像小说里,骑士遇到了心爱之人。”
“她可不像是那些等待着被救的公主。”
“哎,优秀的作品早就不用这种模版的。”
“哦。”
“话说,大哥,我之前一直没功夫问,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你想知道什么?”
“我的任务是递交情报,你们带了多少人过来?”
“两个连多的兵力。”
“能联系上他们吗?”
“……”
在瞟了布尔一眼后,说道:
“不能,他们都死了,死在这迷雾里。”
“……”
“……”
“……”
‘……这么久情商怎么还又退步了?脑里都是恋爱的泡泡吗?’
心里吐槽着,艾维也用无语的眼神看着布尔。
“……呃呃呃……”
布尔看样子也是不知所措似的,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哎,这情况还得要靠我来解决。’
“有篝火,要不咱们唱点歌乐呵乐呵?”
“……”
“……”
艾维的话刚刚说出口,她就感到了丝毫不高兴或是认可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那,算了吧,咱们就这样吧……”
说着,艾维低下了头,两只小脚不自觉地晃起来。
“……”
“……”
“行吧,艾维你唱吧。”
“哎?关我什么事?”
“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那好吧……”
艾维说着,点着头。
“有手风琴吗?”
她问到。
“为什么要手风琴?”
“这个氛围,这个地点,不用手风琴多可惜啊,你是吧布尔。”
“可,谁会带手风琴啊?”
“那,没有就算了吧,清唱没效果的。”
“我这儿有。”
霍尔突然说着。
然后他起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手风琴。
“……”
看着霍尔递过来的小巧的东西,艾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除了会拉开合上,就几乎不会用手风琴。
“拿着,这是我一个兄弟的……别弄坏了。”
“……哦,好的,好的。”
说着,艾维接了过来。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别紧张艾维,就像之前的时候那样。”
布尔又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面孔冒了一句。
然后,布尔就看着他心爱的那个女孩拿着手风琴缓缓坐了回去,坐姿不算多么优雅但也与狂野散漫有些距离。
她先是左右拉了拉,试了试手风琴的手感。
手上的手风琴的风箱像是扇子一般被打开、被合上,一伸一缩地鼓动着。
点点清脆悠长的声音从中传来。
听着,还有些悦耳。
“咳咳。”
艾维清清嗓子吼,开始了演奏。
她一开口便是“柏林啊,柏林啊,斯达令的柏林啊。”
“什么鬼?”
布尔不解地问着。
“俄语歌啊,手风琴不唱俄语歌能干什么?”
“那你唱的什么啊。”
“俄语‘Барыня-барыня,
сударыня барыня.’,刚刚是它的空耳。”
“什么意思?”
“‘夫人啊夫人啊,我敬爱的夫人啊’这段是在嘲讽高尔察克像个女人,打不到莫斯科。”
“高尔察克是谁?”
“一个沙俄将领。”
“你认识吗?”
布尔问着,看向了他的大哥霍尔。
霍尔也是摇摇头。
“哎,这是俄罗斯民歌《小苹果》的片段,高尔察克不是关键。我整首都唱了吧。”
说罢,她便有拉着手风琴,唱了起来。
不过,在霍尔看来,艾维是根本就不会手风琴,就像个小孩子在摆弄似的。
“Эх, яблочко, да сбоку
зелено.”
(哎,小苹果,一半青一半红。)
“Колчаку за Урал ходить не
велено!”
(高尔察克过乌拉尔简直痴心妄想!)
“Как эсеры по Сибири
заграничну власть хвалили”
(西伯利亚社革党人还在吹捧傀儡政权。)
“Барыня-барыня, сударыня
барыня.”
(夫人啊,夫人啊,我尊贵的夫人啊。)
“Барыня-барыня, сударыня
барыня.”
(夫人啊,夫人啊,我尊贵的夫人啊。)
“Разлюбезная та власть
надоела людям всласть!”
(这没人爱的政权人们已经受够啦!)
“……”
“怎么不继续?”
“不会了。”
艾维将手风琴轻轻放到大腿上,自己摆了摆手。
“哦……所以,高尔察克到底是谁?”
“这个不是重点。”
“不,很重。我感觉你这歌是在骂他的。”
“……”
“你不会手风琴吧?”
霍尔突然问着,但他还只是盯着篝火看。
“……嗯。”
想了想,艾维还是点头了。
“来,手风琴给我。”
“哦。”
霍尔在接过手风琴后,便很内行地摆好了姿势。
“你还唱吗?”
“……唱。”
迟疑了一下子后,艾维说道。
“还是俄语歌?”
“嗯。”
“要怎样的节奏?”
“嗯……轻快悠扬的。”
“……”
霍尔没有再接着说话,他拉了拉手风琴的扇叶,然后,随着他的动作,异常优美的旋律被奏出。
虽然对不上谱,但跟着旋律,艾维也唱了起来。
“Вечер тихой песнею над рекой плывет.”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
“Дальними
зарницами светится завод.”
(暮色中的工厂在远处闪着光)
“Где-то поезд
катится точками огня,”
(列车飞快奔驰,车窗灯火辉煌)
“Где-то под рябинушкой
парни ждут меня.”
(两个青年等我在山楂树两旁)
“Ой, рябина
кудрявая,”
(哦,那茂密的山楂树)
“Белые цветы,”
(白花开满枝头)
“Ой, рябина,
рябинушка,”
(哦,你可爱的山楂树)
“Что
взгрустнула ты?”
(为何要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