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条约签订后没多久,一幅作品的问世引起了大陆的热议。
《凡尔赛的彗星》
这幅画的内容并不难懂,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画上其实有两颗彗星:一颗是绿色的,拖着长长的弧形尾巴,另一颗则是呈六角星状的大卫之星。它们环绕着一位走钢丝的人的头部,他拿着一根杆子,在凡尔赛宫的高空上踩着若有似无的钢丝维持平衡。
在画中,远方的凡尔赛——联邦的首都,却也是艺术的故乡——如同一座现代伯利恒。一直以来——尤其是在一触即发的氛围里——彗星都象征着未知的变数,被视为某种征兆:历史性事件的爆发,影响深远的变革,抑或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它是我们从未设想过便突然在远方现身的种种可能性,也是我们还无法清楚辨识的未来。彗星的小姐妹流星邀请人们许下美好心愿;但同样作为罕见天象的陨石,则以撞击地球的破坏力带来了恐慌。
帝国的艺术馆里,阿瑟陪着路易丝在这幅画前站了很久。
“这幅画看起来很抽象,但是这何尝不是现在的我们呢?阿瑟。”
看着阿瑟沉默不语,路易丝摇了摇头,随后继续打量着面前的这幅画。
画中走钢丝的人努力地保持着平衡。一头是凡尔赛宫,另一头则是无法预测又充满危险的宇宙。
画中人悬在中间,不完全属于任何一方,尽管头已升至云中,却越来越有失去平衡、一头栽下的危险。
围绕他头部飞舞的星星,与其说是灵光乍现,倒不如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茫然的醉鬼。扭曲的双眼似乎在表明,星星已让他天旋地转,失足坠落只是迟早的事。
“人们在狂喜和失败主义情绪之间来回摇摆,满怀希望又不无担忧。闭上眼时有无限美好的憧憬,睁开眼却是严峻的现实。”
“那只是这幅画表层的意思,陛下。”展厅的大门被卫兵打开,带着金边眼镜两鬓斑白的克莱斯特将军走了进来,在路易丝面前单膝下跪行礼之后,起身接着说道。“这幅画中还保留着我们需要的东西。”
“我们需要的东西?”
看着一脸疑惑的路易丝,克莱斯特伸出手指了指画上的彗星。
“陛下您让我去接管南方集团军,现在我是来复命的,您吩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威廉皇帝临终前将一张笔记纸递给了路易丝,接过纸张的路易丝看到纸张上标记着帝国南部地区的一个露天的矿井,同时还画着一个双头龙的符号。
路易丝认为在这个露天的矿井里,自己的父亲留下了一个只有自己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才能传递的秘密。
克莱斯特重整南方集团军之余的任务便是探明这个矿洞。
“所以,矿洞里有什么?克莱斯特将军。”
“我这么说,您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正如我所说的,您面前的这幅画既是讽刺画,也是写实画。”
“彗星?”
“对于那些迷信彗星具有神秘启示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异象的应验。”克莱斯特咳嗽了几声,缓了一会之后接着说道“但是实际上,这幅画也好,矿洞里的彗星也好,它给我们的,是拯救未来的良方,尤其在这百废待举的关键时刻,对未来的设想犹如流星雨般四面飞散。难得历史显得如此开放,一切都重新分配,并完全掌握在人们手里。显得如此必要。”
“我不明白,仅仅是天外落下来的陨石而已,怎么可能会改变帝国的命运?”站在路易丝一旁的阿瑟脸上写满了不解。
“我当时也有过和皇子您一样的疑问,不过,看过这一切之后,我就都明白了。”
克莱斯特说着从他刚刚进门就拎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文件,随后从中抽出了几张照片递给了路易丝。
“围绕这块陨石,矿洞里配备了一个完整的科技工厂和生产体系,海森堡学院通过对陨石的分析,研发出了一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武器。”
路易丝看了手中的下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帝国最新研发的四号战车,不过与常规的四号战车不同,照片上的四号战车用四条机械足取代了战车的履带。
“也就是说,这种武器。”路易丝沉默了一会之后接着说道。“会改变我们所认知的战争,是吗?”
“是这样的,陛下,这块陨石蕴含的能量是无法用我们的科学解释清楚的,因此适度运用是目前必要的措施,但是适度运用所产出的战斗机器也足够我们反戈一击去击溃联军了。”
“我们可以马上反戈一击,随时都可以,不过现在,就先让难能可贵的和平降临在这片大陆上一段时间吧。”
路易丝将手中的照片递给了阿瑟,转身准备离开展厅。
“陛下,那。”
克莱斯特不愿意放弃当下这个能够反击去击溃联军让战争的胜利垂青于帝国的机会,可同时他也很清楚,面前的这位女帝,虽然出身于军旅,现在从她的脸上却看到了一种战斗机器所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怜悯。
不过,克莱斯特还是打算劝谏一下路易丝,毕竟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不会很多,而且他拿到的最新情报表示,联军中已经有人对帝国境内的陨石产生了兴趣。
“不要再说了,克莱斯特将军,我累了,请容我先休息一阵子吧。”
路易丝连忙摆了摆手制止住了克莱斯特进一步发言的打算,随后招了招手让阿瑟陪自己离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径直离开了展厅,只留下克莱斯特一个人站在那副名为《凡尔赛彗星》的画作之下。
“姐,你为什么不听克莱斯特将军把话讲完?”
在走廊里,阿瑟见四周无人,做起了路易丝的工作,作为亲身参与过第一次大陆战争战斗的战士,他很清楚,这些兵器如果能够充分利用,一定能够打破现在对于帝国而言存在不利的局面。
“不,阿瑟。”路易丝停在了走廊的窗边,随后转身眺望窗外。“给最终留一点时间,留一点机会,总归是好的。”
如同凤凰涅槃,帝国灰烬里自我振作。
一切皆有可能,愿景如旋转木马般转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