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正进入白热化。
第二中队一面清楚<歌利亚>的红色光点,一面推进战线。
阿瑟带领第一小队穿越了战区内遮蔽物,绕到了火力强大而机动、防御比较薄弱的<军马>型前面并加以歼灭。顺便将护卫的蟋蟀诱导折回来增援<军马>型,将它们分而歼之,敌方的兵力被分散开后各个击破。
依托天然的石碓,充分利用<索玛>战车的炮塔可以灵活转动,而<军马>的长炮转动不灵活的特点,使得<军马>机动力大打折扣,设计范围也大幅受限。
由于空间不足,迫使<歌利亚>逐步分散成小规模部队,进而失去了一开始压倒性数量的优势。
目前的情况,上官元仪感到正常战斗过程还算轻松写意,观景台上的半人马和一起防守的几台<索玛>战车也尽最大限度发挥了观景台地势高的优势。
就在战斗即将胜利的时候,上官元仪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寒意,她注意到在观景台附近攻击的<军马>和蟋蟀正在逐步后退,在其他方向的<歌利亚>都在快速前进的时候,这里的<歌利亚>却在后退,这是一件非常反常的事情。
“不好,半人马,马上带人撤离观景台。”
上官元仪一边确认着观景台的位置,一边看着<歌利亚>撤退的方向,忽然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什么?”
受到了通讯干扰,半人马似乎并没有听清上官元仪发布的命令,不过之后的惨叫和惊呼却是非常清楚地直入上官元仪的耳朵里。
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整个观景台被夷为平地,爆炸产生的火光和冲击波辐射了整个战场。
“超远距离炮?”
刚刚击毁面前两台蟋蟀的阿瑟停下了战车的行驶,随后盯着显示屏上观景台方向的滚滚浓烟。
“半人马,半人马。收到请回话。”
指挥所内,上官元仪发疯似地呼叫着半人马,但没有听到半人马的任何回复,观景台位置没有标记任何己方蓝色光点。
“全队散开,尽量保持距离,防止超远距离炮的第二轮射击。”
之后没花多久时间,<歌利亚>的部队便全军覆没了,并不是中途撤退,而是如字面上的意思,片甲不留。超远距离炮没有进行第二次射击,但它却仅靠一次射击就一发带走了包括半人马在内的四名队员。
“已经确认过了,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少校。”
阿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平静。
同伴在自己的眼前被炸飞,亦或者己方的蓝色光点忽然消失,这样的事情对于阿瑟来说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不过哀悼必须留到战斗之后,否则就只能在战场上和先行一步的队友一同变成尸体。
靠着这种绝对的理性思维,阿瑟在战场上舍弃了感情,保持着必要的冷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阿瑟已经明白,只有适应了名为战场的疯狂,才能够战胜<歌利亚>这种机械怪物的存在。
但显然上官元仪还没有适应。
“对半人马的牺牲,我,很抱歉。”
在上官元仪的抱歉说完之后,没有任何人出生回应,大家此刻都还各自沉浸在悲伤之中。
一片恐怖至极的沉默之后,弥漫在同步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声音。
“抱歉?”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丽奈,她此刻正拼命压抑着濒临爆发的情绪。
“对你而言,只不过死了四个毫不相关的人罢了,你真的在乎过我们吗?”
丽奈发自内心的疑问,让上官元仪一时竟无法回答。
感受到上官元仪一时说不出话来,丽奈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刚刚发出了一点声音,但最后还是停下了,将她的敌意遮掩了起来,通讯频道再次进入了沉寂。
在回到了哨所之后,阿瑟将丽奈单独叫到了一旁的房间里。
看着丽奈脸上眉头紧皱,阿瑟走到丽奈的面前,随后用双手捏着丽奈的脸,试着将她变成笑脸。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双子星。”
“我只是不喜欢看你一直这样愁眉苦脸的样子。”阿瑟说着走到一旁的水壶旁边,倒了一杯温水,拿到了丽奈的面前。“喝点水休息一下吧,刚才的战斗辛苦你了。”
“为什么我们要听她的,明明以前的战斗我们从来都没有听过任何管带的想法,自从她来了之后,你变了阿瑟,什么事情都对她那么顺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没人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少校她也不会希望的,你应该清楚,在我们所见过的管带中,她是唯一一个真正在乎我们的。”
“这不过是一种伪善罢了。”丽奈说着将桌子上的水杯扔到了一旁,随后面带愠色地看着面前的阿瑟。“我们对她百依百顺,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高尚又善良而充满正义的圣女,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但是你觉得她会发自内心去在乎我们同伴的死活吗?搞不好她和其他人一样,从心里认为我们是这场战争的一种武器罢了。”
“说完了吗?丽奈。”面对丽奈愤怒的发言,阿瑟没有予以理会,听她说完之后,阿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找来了夏晴。“你把丽奈送回房间,照顾好她。”
指挥所内上官元仪一个人瘫坐在这里回想着刚刚丽奈在通讯频道中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在中队队员的心里竟然会是这样的一种形象。
这是第一次,上官元仪意识到自己想和作为哨兵的他们并肩战斗在一起是那样的艰难。
“我可以进来吗?少校。”
没有得到回应,阿瑟还是选择推门进来了,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上官元仪,阿瑟连忙快走两步走上前来将她搀扶了起来。
“少校。”
“我……”
“少校试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吧,没关系的,我们出去走走吧,或许这样心情能够好一点。”
今天晚上,中队的队员们没有集体的活动,每当有人死去的时候,大家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去悼念死者。
在大厅里,阿瑟和上官元仪坐在了桌子的旁边。
因为今晚月亮和星星足够照明的缘故,不必要的电灯出于省点的需要而被关闭了。
在大厅里倒映着冷冽清光的书桌上,阿瑟静静地闭目沉思,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没过多久,大厅的们被推开,随后一个人走了进来。
“找到了吗?大叔”
阿瑟睁开眼睛看着来人,来人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的几块金属薄片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哦,对了,忘了和你介绍了,大叔。”阿瑟说着指了指坐在旁边眼神有些木讷的上官元仪。“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我们的管带,上官元仪少校。”
“初次见面,上官元仪少校,我是第二中队的机械师山姆。”山姆大叔本向伸手和面前的上官元仪握个手,但是看上官元仪这样的状态,山姆大叔想了一会还是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少校她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你先忙吧,大叔,我的那两台战车可要好好整备哦。”阿瑟找了个借口将山姆大叔打发走了之后,便拿起了刚刚山姆大叔递给自己的几枚金属片,随后在金属片上用自己的匕首刻上了几个人的名字。
“我想,我大概是做错了吧。”
“你是指什么呢?”听到上官元仪有些微弱的声音,阿瑟并没有停下她手中的作业。
在那之后,很久一段时间,上官元仪没有说话,阿瑟用余光瞄了一下上官元仪,此刻的她虽然眼神不再木讷,但是已经调整了好几次呼吸,看起来似乎下了好几次开口的决心,但是最终也只是懂了欧东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少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我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