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阿瑟着急中队剩下的大家来到了大厅。
人都到齐之后,阿瑟向大家说明了事情的经过,随后上官元仪从一侧推门走了进来,向大家以真诚的态度道歉。
“你是不是又做了多余的事情了?双子星。”无视了在台上向大家致歉的上官元仪,丽奈将目光对准了阿瑟。
上官元仪认为这是丽奈不打算原谅自己的表现,不过在阿瑟看来,这是丽奈故意而为之的表现,目的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后悔昨天说那样的话了吧,丽奈,内容姑且不论,我想你一定后悔用那样的语气对少校说话了。”
丽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起身来,随后对站在自己面前上官元仪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对我昨天的行为感到抱歉,少校。”
“应该说道歉的是我才对。”上官元仪一边说着一边向面前的丽奈深深鞠了一躬。“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是丽奈,利奥波德公国人”
在随后的时间里,中队里的各位依次做了自我介绍,上官元仪将他们的名字意义记录了下来,就在大家都在热烈地交谈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阿瑟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随后把视线投向了远方,给人一种连续低声一般的杂音,好像变强了一点。
站在阿瑟身旁不远处的上官元仪意识到了,接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她走到了阿瑟的身旁,随后趴在他的耳旁小声地询问道。
“出什么问题了吗?阿瑟少尉。”
“少校,请抓紧最好进行指挥的准备,全体都有,马上格纳库集合。”
不出所料,眼前的资讯终端并没有显示任何警报。但是阿瑟却说得斩钉截铁。
“歌利亚要来了,它们正在朝我们这里快速前进。”
上官元仪期初不太相信,但是当看到屏幕上涌出一堆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的时候,上官元仪意识到了阿瑟的所言非虚了。
在出动之前,阿瑟和丽奈几人开了一个关于作战的会议,上官元仪也参与到了其中。
这场在战斗之前召开的临时作战会议,上官元仪也积极地参与了进来,她一边聆听着各位队员的建言献策,一边思考着他们的方案是否行得通。
从敌军总数、部队展开状况到进攻路径等等,这支战队难道每次都是在掌握了如此详细战况的条件下,制定迎击计划的吗?上官元仪在对这场以海量的情报为基础进行的会议暗自吃惊的同时,也提出了好几个作战方案。在上官元仪认可了最终采用的作战计划,召集成员进行战斗汇报之后,作战就此展开。
“我认为敌人的构成,大概还是以蟋蟀和军马为主”
针对不知为何并未在事前掌握的敌军兵种组成,上官元仪根据雷达上的资讯和以往战斗中得到的情报,做出了这样的推论。再透过BCI,传达给分布在各个伏击位置上的队员。
“从生产特性和整备效率来看,在上次战斗中遭到集中火力摧毁的军马改,数量应该还不足以凑成战斗编制。然而,敌方也不太可能将军马改单独推上前线作战。”」
机动能力普通,装甲也薄弱的军马改装型,是伏击专用的兵种。
“若是能够承受反轻装甲歌利亚用主炮伤害的战车也就算了,完全由装甲较为薄弱的蟋蟀所组成的部队,军马改装型号能够提供的炮击支援也会大幅受限。只要先将蟋蟀解决,就能让对方的威胁性降到最低了。”
“天秤呼叫各员。刚才已经确认了,少校的推测完全正确。”
先行一步抵达制高点侦查的丽奈很快就传回了小,他如此回报。他的口气听起来已经不是佩服,而是有些傻眼了。
“不过啊……又是生产特性又是整备效率的,你真的有好好睡觉吗?”
这时阿瑟突然开口:
“少校。这次能否请你关闭BCI?”
“咦?”
“在市区中与如此大量的蟋蟀组成的单一部队进行巷战的话,最后势必会演变成一场混战,近身肉搏的频率也会变多。在出现较多……的这个状况下,和我保持同步实在太过危险。”
阿瑟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标准的共和国语,可是上官元仪却听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忍不住皱起眉头。刚才……阿瑟说了什么?
出现较多…?
“有疑问的话,等到战斗之后我会再向你说明。现在请你切断同步。”
在随时可能开战的现在,没有时间好好说明,也是无可厚非。可是在不知道确切理由的状况下,要求她做出令她感到可耻的抛下职务的行为,上官元仪反射性地产生抗拒。
“其他队员现在也还保持同步不是吗?再加上阻电扰乱型还在进行电磁干扰,万一出现什么意外,BCI也有失联的风险。我不会关闭同步的。”
上官元仪出于抗拒而表示拒绝。阿瑟似乎还想多劝几句,但是眼见歌利亚已经进入无法坐视不管的位置之后,只能选择把话给吞了回去。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在抛下这句隐含苦涩的话语之后,阿瑟的索玛战车一骑当千冲了出去。
一如阿瑟事前所言,战一如阿瑟事前所言,战斗成了敌我双方的大混战,而上官元仪紧盯着在电磁干扰之下勉强显示光点的雷达荧幕,抬手压住一边耳朵。怎么回事?杂音很严重。她很确定不是出自于这个房间,而是阿瑟他们在战场上听见的声音。但是,那到底是什么?
敌军歌利亚的红色光点,正朝着友军索玛战车的蓝点接近。那是随缘,是阿瑟的机体。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两者来到了肉搏战的距离,也是蟋蟀最擅长的范围。随后,两道光点相互交错——
一道不知名的“人声”,奇妙而清晰地在耳中响起。
“救命。”
宛如临死前最后的吐息,意识蒙眬下的呢喃声,听起来就是如此空洞。
在上官元仪脑袋一片空白时,声音仍然不曾停歇。那些本该灌注于话语中的追忆与感情,都在死亡的虚无面前化为乌有,只剩下茫然空洞的声音,不断地重复。
“救命,救命,救命……”
“咿!”」
顿时寒毛直竖。
上官元仪用双手捂住耳朵,但声音是透过BCI传递而来,所以任何防范动作都毫无意义可言。呼唤着母亲的濒死呐喊,不断灌入脑中。这串失去了语言的意义,沦为单调的连续声响,空洞至极的死前吐息,只剩下完全崩坏的一股执着。这道呼唤母亲的声音,随即被震耳欲聋的炮响驱散。但是马上又有同样音色的其他呻吟,接二连三地冲入脑中。
“救我救我救我。”
“不要,不要,不要……”
在压垮思考与理性的临死惨叫所构成的漩涡之中,隐约听见了阿瑟的声音。
“少校!快关闭BCI,上官元仪少校!”
那个总是沉着冷静的少年,在呼唤的声音中罕见带着焦躁,可是已经陷入恐慌的上官元仪完全听不进去。她只是拼命捂住耳朵,缩着身子试图逃避一切,大声尖叫希望能盖过这些声音,但是始终不曾停歇的濒死大合唱,逐渐侵蚀了她的理智——
“啧!”
阿瑟啐了一口,同时切断了同步连接。惨叫的声浪也瞬间消失。
“啊…………”」
上官元仪缓缓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放开双手……什么也没听到。看来是所有队员都断开了同步连接。
不知何时从椅子跌坐到地上的上官元仪,呼吸因恐惧而变得急促,用那双因胆怯而睁得老大的双眼,凝视着管制室中的昏暗阴影。
……刚才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