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考虑过空降作战的方案了,夏尔少将也把你的方案拿给我看了。”蕾拉说着用手指弹了弹一旁的一叠资料。
上官元仪拿过了那一叠资料,随后仔细地翻看了一下,这叠资料不是别的,正是目前联合部队仅存的为数不多几个能够继续投入战斗的中队的情况说明。
“空降作战,不管让哪支队伍上,都会为此牺牲吧,先不说别的,如果成功了,我们根本没有方法将要塞里的突击兵力撤回来。”
“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想好了,蕾拉姐。”上官元仪说着严肃地看着面前的蕾拉,下定决心一样说道。“让第二中队上吧。”
“你们中队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蕾拉说着翻看了一下名册。“就这六个人,去执行突袭蜂巢的作战?”
“不,是七个人。”
“七个?”
听完上官元仪的陈述,蕾拉还算平和的表情忽然闪过了一丝惊慌。
她大概已经明白了上官元仪口中七个人的含义。
“你打算自己也去吗?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
“这几个人都有骑士机甲,这是我从特别技术开发部那里借来的试验性战争兵器,深入敌后通讯容易跟不上,因此我必须和他们一起去。”
上官元仪斩钉截铁地陈述着自己的理由,但是蕾拉对此并不买账。
这个任务成功率非常低,现在要让自己做出决定,把面前这个如同她亲妹妹一样的人送去参加这个任务,这样的事情,蕾拉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了。
“我不允许!”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蕾拉准将。”
上官元仪说着起身向蕾拉敬了一个军礼,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格纳库的一个角落。
第二中队剩下的几位队员此刻都围坐在这里,彼此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那个大炮,下一次轰的一声,会不会把我们连同基地一并炸飞,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大家的气氛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乔治试图讲些有意思的事情来缓解现在非常严肃的范围,但是嘴上这样说,他本人其实也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紧张的情绪,他的那份晚饭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集结点为数不多的厨房和餐厅现在用来接待第一陆战旅的那些联邦军人了,所以像他们这样的哨兵拿着餐食找其他地方吃饭也自然成为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选在这里吃饭的是阿瑟决定的,他希望吃完饭之后,大家能够继续投入工作,协助整备班将几台骑士机甲做好最后的保养。
属于他们的决战时刻即将到来,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的谢幕演出。
丽奈优雅地饮用着纸杯里的替代咖啡,不过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喝进去一口之后,她又毫不客气地将咖啡悄悄地吐了出来。
食堂供给的这种替代咖啡的味道一直让丽奈难以接受。
“大炮的射击次数不是每周一次吗?”
“可是,歌利亚又不是只有那一门大炮。”夏晴一边咀嚼着面包一边说道。“这样的大炮估计有个三五门也没什么奇怪的吧。”随后她又把叉子插进了香肠,有失礼数地衔在嘴里。
“也是啦。”
“说起来,刚刚来的这位将军也接受了阿瑟你的感觉,这还是挺奇怪的。”丽奈说着看向了坐在一旁喝着替代咖啡的阿瑟。“这些人宁可相信你的感觉,也不相信他们有限的情报。”
“有没有可能,他们觉得自己有限的情报还没有我们的中队长靠得住呢?”
联邦军人一直被称呼为是一种现实主义的存在,更何况像蕾拉准将这种毕业于正规军事院校,系统学习过军事理论的军人,现在她竟然愿意接受阿瑟对歌利亚数量和攻击方向的感觉和想法,这确实让在座的中队全体成员感到了一些意外。
“说起来,这些装甲旅的士兵,看起来好像训练得还不错,和我想象中的联邦军人还不太一样呢。”
“我还以为他们都会像以前的那些指挥官一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逃之夭夭呢!”
乔治用嘴角嗤笑了一下,很快又收起了笑脸。
“不知道少校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乔治!”
被规劝了一句,乔治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话题引到了不该引向的方向,于是赶忙闭上了嘴巴。
阿瑟刚刚一直平静的脸色,此刻稍稍皱起了眉头。
在座的几位其实对于这样的事情心知肚明。
他们现在人手本身就已经很少了。
阿瑟,乔治,丽奈,夏晴,加上艾克和怀特一共才六个人。
就算他们六个人真的能够驾驶骑士机甲在歌利亚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他们也根本不可能等到回来的机会。
一旦蜂巢被摧毁,他们的死活就不会有人在乎了,坚守待援的第一陆战伞降团不会给予他们帮助,正前方的第一装甲旅短时间内不可能推进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官元仪能够做出的事情只有一种,便是和他们一起前往前线。
只有这样,或许还能够让蕾拉准将愿意指挥部队突破歌利亚的层层封锁打通一条道路,接他们回去。
战场本来就是这样的地方,将本身生存视为第一要务是生物的本能。
“对我们来说,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对作为军人的她来说难道就不是了吗?”
虽然每次提及上官元仪的时候,丽奈总是对这位指挥官有一点意见,但是阿瑟很清楚丽奈的这种意见更多的是希望像上官元仪这样善良的人能够远离这场该死的战争,能够远离它们,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他们已经活在了明日命运无可预测的战场之上,他们作为服役到最后只能一死的哨兵,不应该连累这样一位愿意发自内心和他们站在一起的人一起去死。
无意间,阿瑟陷入了思考。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身旁的这些人,包括自己,已经不再畏惧在身旁的死亡了,甚至还将死亡视作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