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伊蕾娜躺在床上,回忆着芙卡洛斯的话,所谓罪孽,人言,悉如洪流,冲击不休,在伊蕾娜试图冷静之时,虽略微平息,但又猛被激起,洪流之源,如同一个漩涡,有令人深陷的力量,一朵花的盛开,一片叶的凋零唤不起任何涟漪,作恶无异,无法根除的恶种,总会掠去世间的养分。
或许是灯光昏黄,亦或是身心己惫,在不觉中,伊蕾娜还是悄悄睡去。
河山,万物,因害怕失去而忍让,这会有尽头。
大地,期待未至的霁雨如烟,雨,仍在落着,于低处聚积空明,因雨并非如注,天色算不上阴暗,于云层缝隙,细细挤出光亮,微雨打在的低洼,微微晃动的建筑,氤氲之中,是目光透不过的朦朦。
雨中光景,总令人伤怀,又总感到清新,抛去污秽的轻灵。
于行刑场,富商付魂摄仍在得意地守候着,身周的气焰,远看并非人形,细看更类走兽。
身侧的温度猛然降低,付魂摄仿佛感到有什么挡在身前,伸手去抵,却被冻住,没有抵抗,亦无苦痛,精神已跌入幻境,折射人性的幻境。
"心如死灰的人即使触碰到冰亦不知极寒,可见人心已失了温度。”
芙卡洛斯将力量用以引导伊蕾娜的潜力时,于伊蕾娜的左眼创造之物,有洞破人心,迷惑他人的能力,而应对之法,唯有内心坚定,否则,灵魂将四分五裂,肉体则…
时辰已至,付魂摄狂笑不止,站起身来,以手捂眼,再抬手时,台上人,似曾相识。
那是他的儿子,虽说行为不正,但也并非杀人需偿命之徒。
“放肆,谁将他绑上去的,再不把他放下来,杀你全…”
付魂摄的左脸受重创,而出手者,竟是他的发妻。
“儿子已经舍身为你顶罪,你还要胡闹到何时!”
震聋发聩的声音,却敲不醒假寐之人的心。
"你疯了吗,我何时有罪,这个国家都属于我,髑烨符𪋿早已许诺给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发生之事,悉数共享至伊蕾娜的记忆中。但笑声未终,却被中途掐断,是何人在背后…
即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就陪我玩玩吧,好久,没有人能激起我的兴趣了,后会有期…
"髑烨符𪋿…救人要紧…”
以冰划开布兰特身周的绳索,行刑之人也无阻挡,却淡定,整齐地退下,像预知一切般。
远处的钟楼,阴影之下,埋藏了一个身影,右耳穿双钉,于耳垂处坠八边形耳环,中间镶蓝色晶体,似乎有花玟,右肩未被墙壁遮挡,洁白如雪,虽无日光映照,亦有阴冷的美。
经雨水冲刷,落下的是灰尘,消融了污秽,即使饱受鞭挞,亦不能将解救世界的人心,封入尘埃搁浅一隅。
似乎雨后,会有微光吧,被称作生命的微光,即使微弱,仍然闪烁,即使湮灭,亦有新生,但那微弱,不可否认,不会惊扰梦中之人,却能指引迷途的旅人。
待伊蕾娜环顾四周时,钟楼上的身影已离去,但伊蕾娜却未将目光轻率地移开,直至确认。
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付魂摄,面容扭曲,嘴角不自然的笑,如悲中人被强行拉上嘴角,眼珠突起,眼仁无光,而显网状的红血丝,倾诉了生前的痛苦。
"并非我杀的你,且你罪有应得,你这污浊的躯体怎有资格令人触碰,且待腐烂吧!”
伊蕾娜方踏出一步,几人围拥而上,以玻璃罩笼住付魂摄的身体,似乎是如了伊蕾娜的愿。
伊蕾娜没有回头,余光一瞥,飘起的侧发翳去了她的半边脸颊,微弯的睫毛下,眼里看不出情绪,鼻尖与下巴之间,是抿住的嘴唇。
还未入夜,别了那不忍目睹之处,投身返回居民区,还是人与人间的冷淡,但…似乎不是薄情,只是你我之间,太过熟络,易被牵连,忧心自己,不如说是忧心他人…
"两位可还有空?想必是旅行至此地吧,我有一个请求!”
过分的热情和一时的突兀,令伊蕾娜有些警惕眼前人,但扫帚小姐却依然冷静,伊蕾娜睫毛微动,决定保持沉默。
"什么请求?”
"就是我喜欢好看的石头,想必你们会有,一颗足矣,多少摩拉都可以,对了,我叫雯素酪。”
“嗯…雯素酪,这块石头,送给你了,反正身外之物。”
“怎可如此,我不喜欠人情,这两万摩拉,算不上多,不知抵不抵这么一块珍品。”
"怎能算欠人情,我们已是朋友,下次再见,就算你送我一礼了。”
是客套话吧…身外之物,说不定,她也非真心想买…
再次回到旅馆,仍是那间房,但在清点行李时,上次的红酒咕咚咕咚地滚出…
"你既然自己跑出来了…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