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呜……”
少女醒来了，迷糊地睁开眼，左右看了下，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还盖着薄被。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清楚自己的状况，还以为像以往那样，普普通通地在家里瞌睡，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已经被赶出这间房子。
揉着眼睛坐起身，感觉到有点肚子饿了，忘记中午还吃剩了些什么，于是看了眼面前的桌子……
“嗯？”
面前放着一杯茶，还冒着热气，是刚泡好的。
“我什么时候……呜哇啊啊啊！”
正疑惑的时候，看到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维德，整个人吓得用薄被裹住全身。
“你你你你你你是谁！”
“……”
维德看了眼少女，感觉是睡蒙了，没有回答，翻过书页接着看。
“你……啊！我记得了！你就是占了我房子的人！”
“之前的房东把房子卖给了我，现在这里是我家。”
“卖了？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还住在这里的时候。”
“可大婶她没跟我说呀！”
“她也没必要跟你说，毕竟你连房租都交不起。”
“呜……！你这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没交过房租！我只是……”
“没钱。”
“对，没钱……不对！虽然确实没钱但我也有好好努力工作的！”
“……那你现在愿意离开没？”
“离开？”
“你趁我不在偷偷入侵这里，忘了？”
“入侵……对，我刚才……不对！我才不是入侵！这里本来就应该是我住的地方！只是被你……那我刚才是……”
嘴硬的少女竟一时间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那种程度的魔力爆发应该不至于给身体带来负荷，还是说她本身体质就有点问题？
“刚才……对！刚才被你抓起来了！你竟然设了陷阱！你不讲武德！”
“一个人住，有点防备很正常。”
“但哪有这种陷阱，竟然把人……！”
少女又红着脸捂住肚子下面……好像还有点回味刚才的感觉？
“然后……对了！我挣脱开了！我还要教训你呢！然后……我晕过去了？”
“嗯。”
“那……等下！你该不会趁我晕过去的时候对我……！”
少女缩起四肢，扯着薄被抱紧身体缩在沙发上。
“没想到你这么变态！竟然趁着一个少女……竟然敢对天使……哈，哈……！”
不知为何，她脸色愈发涨红，越来越兴奋，视线死死摁在维德身上。
这真的是受害者该有的表现吗？
维德不得把椅子往后挪一点，尽可能跟少女保持点距离。
现在真正变态的是谁可不好说……
“你竟然对天使做出那种事……不可原谅！你会受天谴……嗯？”
少女一直摸索着身体，然后发现与想象中不对的地方。
“身体没事……我没有被玷污！还没变成堕落天使！我还是纯洁的天使！太好了哇啊啊啊！”
忽然又因为自己安好而欢欣雀跃，少女的情绪变化实在太快，都快哭出来了。
女人的心思真的难懂啊，就像侍天者那几个人，虽然维德并不觉得他们算一般人就是了，性格多少都有点独特。
“弄清楚没有？”
“我……！是……唔……我事先又不知道，所以……但你用那种陷阱捉弄我！不就是变态吗！搞得我……”
又羞涩地别开视线，鼓着脸蛋，双手捂着下腹摸索着。
好像是你变态点……
但维德只是叹了声，摇摇头，不想去吐槽，这种麻烦的人物最好不要扯上关系……
不对，现在有理由要跟她扯上关系。
“我最后在强调一遍，这间房子由始至终都不是你的，之前是大婶的房子，她不给你住你就没权住在这里，现在我买了，是我的财产，你现在在侵害我的财产，你难道连这种常识都没有？”
“唔……”
“如果有人类社会的常识，那我只能推断你想回来拿漏掉的东西，但并不想让我知道。”
“？！”
惊了一下，看来是猜对了。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做没意义的交流，留下来的东西都在杂物房里，要拿你自己去。”
“那……！”
“但在那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再强调一遍，刚才是你入侵民宅，这里是赫瓦格密尔，律法可是很严的。”
“你……你想怎样？”
“刚才你用的确实是天使的魔力对吧？”
“你？！能看得出来？！”
“对。”
其实就算再厉害的人类魔法师，再怎么有天赋，都不可能识别出天使的魔力，除非加入教会。
这还得多亏自己进入学院之前，被自己的师父收养、教导，也因此有些奇奇怪怪的经历，导致自己能够辨别许多种普通人无法识别的特殊魔力，其中就包括天使。
天使作为圣洁的上位存在，神的代言人，一般不会轻易降临常世，就算来都会出现在教会，哪有来租房的。
要不是她忽然动用魔力，可能维德就跟大婶一样把她轰出门了。
“可你看上去……也不是教徒呀？”
“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师，完全不信神。”
“那为什么知道？”
“无可奉告。”
“唔！对天使不诚实可是会受惩罚的哦！老实说！”
“没必要告诉你。既然你是天使，为什么魔力会这么弱？而且，你不在教会又不离开常世，也不用一般的方法展示自己的身份，还来这里租房，原因呢？”
“……”
天使少女鼓着脸蛋移开视线，像是被问及最不该问痛楚，闹脾气了。
“我承诺不告诉任何人，门窗都关了，也用魔法隔绝了声音，没人知道这里的谈话。”
“你……这么做该不会是想……”
“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我只对你的身世有兴趣，以此为基础判断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拒绝也行，随时可以离开，今晚被人收留还是睡街上我也不会过问，这样可否？”
“别别别！我……”
欲言又止，看来真的是无家可归，维德猜对了，这样可能就有一定的交换条件。
“只要你还是天使，如果我说谎，那肯定就会遭天谴，神可是在头顶上看着，这你都不肯说？”
“那……我说了之后，你又能给我什么？”
天使少女狐疑的小眼神瞄着维德。
“现在是你在赔罪。”
“……不要，哼！”
又鼓着脸蛋甩开脸。
“我可是天使，想从我这里套话可没那么容易。”
“如果你说了今晚就让你住这里。”
“真的？！那我就不用露宿野……哼！不行！”
是无家可归没错了，但是，好倔，嘴好硬，好麻烦，维德最怕这种麻烦人。
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交流效率如此之低的人！明明嘴硬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过，嘴硬的原因无非就两个，一个是自尊心很强，毕竟是天使，总会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但她看上去不像，也就是个可爱的普通女孩子闹别扭。
要么，就是她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感觉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
“你是因为涩欲才变成现在这样？”
“？！”
少女对这句话产生反应了，打了个寒颤，身体僵住。
猜对了，毕竟她刚才的表现过于变态。
天使可是圣洁的代名词，如果遭到刚才那种对待，第一时间是厌恶，眼神里只有愤怒，当即降下惩罚，哪会红着脸哈着热气，这明显是在兴奋！
“所以，你一个天使为什么会跟涩欲沾上关系？”
“我我我我我我哪有！你这是再污蔑天使！”
“如果是污蔑那我现在就受到神罚了。”
“……”
“……”
“……”
“十一秒过去，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说对了。”
“那是……！”
“我不会因为这点就否认你的身份，你的魔力就是身份的最好证明，而且我本身就不知道你们天使是一个什么社会生态，是否圣洁我也不在乎，我关注的只有你本身。”
“……真的？”
天使少女还是一脸狐疑。
“最后再说一遍，只要你肯说原因，我就不追究刚才的事情，也能让你留下，仅限今晚，并且与你约定保密，不接受就请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
“……”
“自己慢慢想，我睡觉前不回话就默认你拒绝。”
维德不慌不忙，拿起书接着看。
“……”
少女还在犹豫，观察着维德，犹豫着是否该信任他。
“是下凡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欸？！你……你想说什么？”
又慌了，这天使好耿直，很好猜，说不定问多两句就猜明白了。
“我不知道你们天使本来生活在什么地方，但你们在教堂正式降临的时候确实是一副圣洁的模样，按常理推测，你们的聚居地应该没有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因素，那就只能是下凡的时候遇上了什么。我也不了解你们会在什么情况下才出现在常世，照理来说教会的人应该时刻跟着你，你本应该没有那种堕落的机会。”
“说是这么说……”
天使少女抿着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所以你遇上了什么？”
“我……是因为……”
“承认了。”
“？！你套我话！”
“你自己又没反驳。”
“呜……！”
“受人影响改变性格很正常，谁都不可能一成不变，说出来也没什么丢人。”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一段黑历史，或者被最讨厌的人影响到，确实让人耻于说明，但这一点还是不要说明白。
“……真的？”
“本就如此。”
“你不会笑我？”
“不会。”
“你们人类不就是喜欢落井下石，个个都像猴子一样……”
“我不会也没有理由那么做，没有意义，白费力气，多余。”
维德摇了摇头，语气中还带有点厌恶。
“……魔。”
“？”
“我是说……魅……”
“你可以大声点。”
“唔……！都说了我遇上了魅魔！非要说得这么清楚才行吗！你们人类怎么这么喜欢欺负人！”
“也没让你这么大声。该不会是你惩戒魅魔的时候被反过来……”
“我也不想的！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床上对一个女孩子动手！那个女孩很可爱！我都觉得可爱的不得了！那种情况肯定要惩治她！但我要动手的时候那个魅魔不走反而打起我的主意！本来我想把她摁回去！但她又对我说……说……”
很激动，还说了些多余的细节，似乎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让她无比兴奋。
“说了……什么？”
“她说……我……我很可爱，好想对我****，还说只要满足她一次就心甘情愿受罚甚至当我的奴隶，然后……然后……”
她的眼神缓缓移开，又开始犹豫了。
“然后你就从了？”
“哪有！我可是天使！怎么可能会让魅魔给……”
她的眼神在游离。
“那为什么？”
“我当时……犹豫了，想着如果真的有魅魔愿意当天使的侍从，那我不就立大功了，但是那种要求我怎么可能答应！可是……我还是犹豫了，然后犹豫的时候她就对我，对我……！”
又激动起来了……
“然后就从了？”
“都说了没有！真被做了我早就成堕天使了吧！”
“那后来呢？”
“肯定是惩戒她呀！就是……动手晚了一点，被她……摸了下而已……”
少女忽然又变得羞涩。
“就因为这个被扔到常世？”
“这倒没有，只是后来……我……”
“……”
“对姐妹们……动手了……”
“……理由呢？”
维德也愣了下，但很快又把混乱的思绪拉回来继续追问。
姐妹们，指的是其他天使吧？
一个天使，因为受到了魅魔的蛊惑，对其他天使动手……
还真是个……无法评价的理由。
“就……！我也不懂啊！在那之后，每次看到妹妹们就会很在意，特别是在浴场里面，大家都是天使，都很漂亮，而且那个后辈一直粘着我，跟我感情那么好，我就……就……啊~~她那个样子真是好可爱~~”
不知道会一起了什么，眼神都变得想魅魔那样了，还捧着脸舔了下嘴唇。
“为什么我以前就不知道呢，那么可爱的孩子就在我身边，而且还对我投怀送抱，大家平常都那么正经，但每次来我房间都会……哎嘿嘿嘿~❤”
她说“大家”，所以不止一个人……
这天使，各种意义上都没救了。
“然后作为惩罚你被扔下来了？”
“呃？！是……这样没错……但我还是天使！我还没失去天使的身份！是货真价实的圣洁天使！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都不会改变！给我记住！”
“知道啦……”
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份很重视。
也确实，天使这一身份在大部分人眼里都很有分量，高于人类社会中的一切地位，是人类的引导者，确实很重要。
只是在维德眼里，天使也好神也罢，也不过是“别人”，不是“自己人”，更不是“家人”，与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没有区别。
他的观念里，神权本身就很让人迷惑。
“所以你回不去了？”
“我……嗯……”
“没有回去的办法？”
“如果表现得好，也有可能回去。”
“要怎么做才算‘好’？”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试过很多种方法了，帮人、救人、打击犯罪，甚至把魅魔开的娼馆都给劝散了，还是不让我回去！连神谕都没有！忙活了这么久都没成果！我好气啊！”
“天使的魔力一般都很强，你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的魔力还很正常，就这一年慢慢减弱了。可能是离开天界太久所以魔力得不到补充吧？但我每天也有好好吃饭睡觉，帮人的时候也会使用天使的权能，不可能变弱呀？”
“已经弱到连凡人的魔法斗争脱不了？”
“没到那种程度！我只是今天太累了！睡一觉起来绝对比你强！强你十倍百倍！”
看来她很介意被人小看。
“那总结起来，你是货真价实的天使而不是堕落天使，只是被贬下常世改过自新，除了魔力比以往弱点，其他的，包括力量和权能在内，都与正常的天使无异，没错吧？”
“嗯！”
终于露出了笑容，看上去有些得意。
这可是个好消息。
“能说的我都说了，你答应过的事情可别后悔！今晚这里就是我家了！”
“我可没说过把这里让给你……不过，我倒有个提议。”
“提议？”
“跟我做笔交易如何？”
“交易？你想对我做什么！先说好就算我变弱了我也还是天使！还敢对天使有非分之想，小心我惩罚你！”
“能不能别往奇怪的方向先入为主，都说了我对你没意思。你不是没去处吗？而且没钱？”
“是……又怎么样？”
“我可以让你住下，包吃包住，还有工资，相应的，你作为天使，要来当我的助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