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够了吧……别他妈再打了！”
于力学咬着牙，颤抖地将手抵在最后一名护士的额头上。这名护士此刻已然泪眼汪汪，扭曲的面容上充满着恐惧与绝望。
然而，她还是将手中的小刀刺了出去。
于力学侧身避过，然后将她的脑袋狠狠砸向坚硬的地面。
做完这一切，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将一块不知名的内脏压碎。林诺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说不出一句话。
于力学做的很正确。他权衡自己和对方的生命，决心牺牲后者而保卫前者。
然而，并不是做出正确的选择就会开心。
这是两难择其一。无论选择哪一边，都会造成损害，只是损害的多少罢了。
林诺心中燃起难以遏制的怒火。
正因如此，他绝不能放过将自己、将于力学、将所有这些人抛入这个两难困境的人渣。
可是，可是……
在现在这个时刻，自己必须继续伤害于力学的心情。
他向宋玉示意一眼，和她一起走到好友的旁边，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走了。还有事情要做。”
于力学愤怒地回过头来。
“你们刚刚在做什么？看我杀人就这么有趣？”
林诺心中隐隐刺痛。这是事实。他必须逼着于力学这个唯一有战斗力的人杀掉弱小。
他暗叹一口气，继续说：
“你明白为什么。此刻不是发心理疾病的时候，李青还在等你。”
听到李青二字，于力学眼中的狂暴渐渐散去。
“是啊。对不起，我又失控了。走吧……”
他还没说完，忽然瞪大了眼睛。
一个脑袋极其硕大、极其苍白的类人怪物，不知何时站在了宋玉身后，拿着一把尖刀要捅入她的肩膀！
他腿部发力，将宋玉撞开。那怪物立刻后退，一团气一般逃入了尸体堆中。于力学惊疑不定地看着怪物消失的方向，说：
“那……那是……”
林诺拉起倒在地上的宋玉，冷冷地看向尸体堆。
“没错。是我遇见的那个怪物……或者说，院长？”
“你知道了啊。”
院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三人同时回头，看见他正站在房间的角落。院长将伸长的、白化的头颅和四肢收回，看着地面狼藉的尸体，眼中闪着悲哀与愤怒。
林诺冷冷地看着他。
“只要把王莓风的话、这里是修仙世界、我遇见了怪物三个事实，以及所有阴谋都是院方策划这个假设合起来看，不难猜到那怪物的身份。你作为修仙者，不愿意和其他人一样迫害凡人，于是建立这个疗养院，救了她们。这样一来，有可能搞出这种怪物的人，除了哪个神秘的追风，就只剩下你了。我倒是没想到它居然就是你自己。”
院长自嘲般地笑了笑。
“救了她们？那她们怎么变成了这种惨状？我不会责怪你们，毕竟是我们先要杀了你们。”
他叹了口气，决绝地看向林诺。
“来吧。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
于力学没给林诺说话的机会，双手抱胸，将身体当做炮弹，猛冲向院长。
面对这不下于卡车的冲击，院长神色不变，双手像一团失控的橡皮泥般扭曲伸展，然后定型为一面浆白色的大盾。
“砰！”
矛盾相撞，立刻分出了胜负。血肉铸造的大盾在冲击面前像纸一样被碾烂，仅仅降低了矛的速度。血肉和骨屑飞溅，然而这些污秽完全无法阻拦于力学一分一毫。
不过，院长及时铸造了第二面第三面大盾。第二面盾被于力学剩余的动能贯穿，第三面则被停下脚步的于力学一拳击穿。与此同时，数根肉矛从身体两侧与盾后穿刺而来。于力学躲闪不及，被盾后的肉矛贯穿了腹部。
剧烈的疼痛袭上神经。于力学痛得满头冷汗，颤抖地看着自己身体上那流血的创口和还在扭动的肉刺。这一下足以让普通人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喝！”
但于力学已不是普通人。他咬紧牙关，手刀劈下，将肉刺一分为二。接着，他收紧肌肉，竟将流出的体液的鲜血强行堵了回去。
趁着这机会，院长伸长双腿，后跳至房间边缘，与于力学拉开距离。他将分散出去的肉体收回。于力学紧紧盯着这科幻片一样的怪物，发现刚刚的攻击已经在他身上留下显著的伤痕。他的左臂已经支离破碎，像跟用久了的麻绳一般分崩离析。上面的骨骼、肌肉纤维和皮肤均偏离了该在的位置，毫无规律地混合在一起，显然已不能完成应尽的功能。
院长毫不在意地挥了挥左臂，用背部的肌肉遮住上面的伤势，平静地说：
“这边没得手啊……”
于力学心中一惊，连忙转头寻找林诺的身影，发现他捏着右大臂，站在楼梯间门口。那只并不粗壮的手臂上，留下一个酷似于力学腹部的洞口。宋玉一边勉强地笑着，一边趴在楼道上，脚踝被某种锐器切割开来，像个被扭断腿的木偶。
“该死！”
于力学猛然回过神来。能在这里彻底解决院长固然好，但此行的目的是收集过去的记录。若宋玉死在这里，那便万事休矣！他再次蝗虫一般跳起，护在林诺和于力学的身前。
院长再度扭曲肉体。数十根肉刺在空中转弯，飞速刺向宋玉。于力学一脚踏向地板，将一块一平米的地砖翘飞，然后伸手捏住边缘，势大力沉地一挥。足以贯穿人体的坚硬肉刺和地砖相撞，全数偏离了轨迹，刺到了地面上、墙上和天花板上。
与此同时，地砖也碎裂开来。于力学随手扔掉地砖，一手抓住最近的几根肉刺，肌肉鼓起，将其撕裂开来。院长收回肉刺，身上又多了数道伤口。
于力学嫌恶地扔下肉刺，盯着院长，对身后的两人说：
“你俩先走，他奈何不了我。”
院长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地面。他再度放出肉刺。可正在于力学警戒的时候，那些肉刺却没有刺向他或者身后的人，而是刺向了一旁伪装成玻璃窗的镜子。
“……什么？”
他疑惑地看向那些镜子，猛然发现，不知何时，里面竟已照不出己方三人的身影。
“后面！”
林诺一声惊叫。
于力学急忙转身，发现一根肉刺正从挂在大厅的中央的镜子中戳刺出来，直取他的面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