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弱肉能被抢食(3)

作者:紫信号 更新时间:2023/4/2 16:35:26 字数:3265

我是阿卡莎·罗丽卡·格荣波坎.瓦尔罗亚。两千年来,我的祖先在沃海堡世代为王。

军阀、民族还有尚在襁褓的帝国,觊觎着荆棘山脉的富饶,都曾妄图颠覆我们。但没人能够攻破我们的坚壁。他们就像涌近的浪头,拍碎在我们的城墙脚下,在我们的刀剑面前悻悻而归。

从此,我的家族便不再为王。

────

很多人会拜服在纳狄丝都城的阴森雄伟之下,但是阿卡莎没有。她不愿意流露出任何的崇拜和敬意,抑或是震撼和惊讶。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才会瞠目结舌。她是沃海堡人,身体里流传着世代称王的血统。

阶梯两侧的卫兵身着黑钢甲。锻造铠甲的矿石就来自她的家乡,荆棘山脉的地底。早在五代国王之前,她的故国就被纳狄丝人征服并纳入了帝国的版图,之后就一直如此。

在她一旁。奥拉姆·阿诺汉·瓦尔罗亚。虎背熊腰、臂膀粗壮,舞刀弄剑的好手,同时狂妄自大、目光短浅──在阿卡莎看来──但她总是用一副无情的面具把鄙夷藏在心底。奥拉姆虽然只比阿卡莎早出生几分钟,但也因此离沃海堡的王位要更近两步。阿卡莎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

外表上看,两人显然是一对双胞胎。同样的高挑身材和健壮的体态,还有同样由家族血脉赐予的冷酷眼神,再加上出身贵族的傲然举止。兄妹俩的黑色长发都编成了精致密实的辫子,脸上文有棱角分明的刺青,铠甲外面罩着岩灰色的斗篷。

待到登上了阶梯顶端。随着一阵扑翅声,一只乌鸦从他们头顶掠过。

阿卡莎差点儿缩了一下头,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这算是噩兆吗,哥哥?”

她看到奥拉姆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给纳狄丝纳贡,还给他们的士兵造盔甲,”他没好气地说道,几乎都没打算在守卫面前掩饰音量。“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活命,阿卡莎心想,但她没有说出口。

负责迎接的两名崔纳力军团成员在外等候,见到他们,奥拉姆的傲慢一扫而空。他们是整个纳狄丝范围内最精锐、最受尊敬而且身经百战的军事力量,“崔纳力军团”由大流士亲自带领。他们不仅是全纳狄丝士兵中最优秀的,而且也是最忠诚的,为帝国和领袖们贡献全部。他们穿着注重功用的重甲,上面通常印有三个凹痕,代表着崔纳力──也是纳狄丝力量的三大象征。

谋略、武力、狡诈。

“来吧,哥哥。该见见所谓的‘崔纳力议会’了。”

─────

高耸幽晦的王座之下是一张大理石桌,有四个人坐着。随着沃海堡子嗣的靠近,他们停下了交谈。四人坐成一行,像法官一样面对着走上前来的使者。

他们只认识其中两位。

纳狄丝高瞻远瞩的统治者,切里柯.丹维斯,执掌这个独尊力量的扩张主义国度。

纳狄丝力量的化身,大流士。凭借累累战功,从无名小卒一路杀成纳狄丝最有权的领袖之一。

剩下两位他们不认识,但既然三大代表的两位都已到场,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从头到脚都裹在层叠的宽大长袍里的人肯定就是面纱之女。他们心想。

至于最后那位平平无奇,长相酷似东方人的黑衣男子,估计是哪位政客,或者侍从。他的平民气质不值得两位王族多看两眼。

“请坐,”丹维斯一边说,一边示意自己对面的两把椅子。

“我还是站着吧,总统大人。”奥拉姆回答。

“由你自便。”

这是俩人第一次见到帝国的总统,他们没有料到他的相貌既然如此凡人。饱经战斗洗礼的护甲外面披了一件朴实的外套。没有佩戴任何军衔的标志,唯一的标志就是那些见证一位士兵浴血经历的伤疤。

“奥拉姆·瓦尔罗亚,阿卡莎·瓦尔罗亚,沃海堡地区长官的第三和第四位子嗣,”他继续说道。“荆棘山脉到这里山长水远。两位想必不是来寒暄的吧。”

“我此行带着父亲的封章,”奥拉姆开口说。“以我父亲的名义交涉“那就快说吧,”大流士的声音就像是黑狼在警告敌人时的低吼。“不用礼数。这里是纳狄丝,不是什么贵族宫廷。”

他的口音粗糙土气,并不像丹维斯那样有教养。庶民的口音。阿卡莎几乎可以听见她哥哥的冷笑声。

“数十年来,沃海堡始终恪尽职守,”奥拉姆开始说了起来,特意加重了自己的贵族口音,或许此时表现出高人一等并不明智。“我们的黄金供养着帝国的征战讨伐。我们的钢铁保护并武装了帝国的战团。也包括崔纳力军团。”

大流士不为所动:“荆棘矿石能造出最好的护甲。我不会给崔纳力军团配发别的东西,你们应该感到自豪。”

“我们的确,感到自豪,我的王。”阿卡莎说。

“我不是王。更不是你的王。”

丹维斯微笑着举起一只手。“他的意思是,在纳狄丝,没有人生来就比别人高贵。一个人获得地位靠的不是血脉而是功绩。”

“那是自然。”阿卡莎立刻改口,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

“我们像奴隶一样在大山底下的黑暗矿洞里劳作,”奥拉姆继续说。“每天我们要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搬上巨大的货箱车队,换回空荡荡的新货箱。我们甚至都喂不饱自己的──”

“哦?是吗?”丹维斯大声打断了他,提起一边眉毛。“请让我看看你的手掌。”

“什么?”奥拉姆惊讶地说。

“把手伸出来,小子。”大流士说着,上身向前探到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让我们瞧瞧你在山岭要塞地下黑暗的矿洞和灰尘中辛苦劳作的双手。”

奥拉姆抿紧了嘴,不想被牵着鼻子走。

大流士哼了一声。“一辈子没受过一天苦,这小子。她也没有。你们俩身上的茧子肯定不是因为干活儿磨出来的。”

“岂有此理,我可是……”奥拉姆开口了,但阿卡莎把手轻放在他肩膀上。他愤怒地耸了耸肩,但明智地转换了话题。“山岭的血液就要被吸干了。”这一次他的声音更有分寸。“这样的开采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这对谁都不好──对我们不好,对纳狄丝军队当然也不好。必须有所减免。”

“告诉我,奥拉姆·阿克汉·瓦尔罗亚,”丹维斯说,“掘沃堡派出多少战士为纳狄丝而战?大概数字。每年。”

“没派过,大人。但这并不重要。我们的人更适合在矿洞里效力,而且我们还要防守北方边境的野蛮人进攻。这是我们对纳狄丝的主要价值。”

丹维斯贪了口气。“有那么多行省、城邦和国家归附于纳狄丝,唯独只有沃海堡一家,不派士兵加入我们的军团。你们不为纳狄丝流血。你们从来都没有为纳狄丝流过一滴血。这样的减免还不够吗?”

“不够,”奥拉姆一口回绝。“我们受父亲所托前来重新商讨什一税,否则沃海堡将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在纳狄丝帝国中的位置。”

房间凝固了。大流士从刚才开始一直敲打扶手的手指也停下了。

阿卡莎已经面无血色。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眼下这个转折是她之前万万没有料到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让她感到天旋地转。那个蒙面人平视着她,光滑的面具之下神秘莫测。

“我知道了,”丹维斯终于开口。“我认为我已经了解你父亲派你们来的真正目的了,但问题是……你们了解吗?”

奥拉姆对阿卡莎点点头。“呈上去,”他命令道,眼中闪烁着愤怒。

她深吸一口气,向前呈上一个卷轴盒。她颤抖着手,解开末端的挂钩,滑出一卷古老的羊皮纸,上面写着精细复杂、棱角分明的纳奥法文。上面印着沃海堡的封章和纳狄丝的血红纹章。她把羊皮纸铺在桌子上展平,然后退回到哥哥身旁──比他靠后半步。这是他们地区习俗中她应处的位置。

“八十七年前,沃海堡归附于纳狄丝的治下,”奥拉姆说,“我们的先祖放弃了主权,臣服于纳狄丝王座──也就是我眼前这个,空着的王座。”

大流士冲他低吼。“然后呢?”

“条款很清晰,如你们亲眼所见,关于我们所宣誓盟约的对象。最后一个坐在王座上的人七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奥拉姆一边说,一边示意石台。“在我父亲看来,这张纸已经作废。沃海堡本没有义务继续缴纳任何税赋,而由于信誉使然,并未中断。由此,若我们提出的减免无法达成,沃海堡别无选择,只能脱离帝国。”

阿卡莎想要看向别处,想要逃跑,但她发现自己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等待着议会的回应。

“历史只会记住胜利者。”大流士警告他说,“顺应纳狄丝,你就会名留青史。忤逆我们,你将被碾碎并遗忘。”

“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攻破过沃海堡。”奥拉姆说。“我们的父辈们是自愿向纳狄丝敞开城门的,不要忘了。当时没有流血。”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小子。”大流士指了指阿卡莎和奥拉姆身后不远处的两名战士。“只需要两个崔纳力军团士兵,就能大摇大摆地走进你们宝贝的沃海堡,占为己有。我甚至都不需要亲自跟着。”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的话,两位军团士兵用长戟的末端猛凿地面,落雷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厅中。

虽然奥拉姆对此嗤之以鼻,但大流士的自信却震住了阿卡莎。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够了,”丹维斯一边说,一边挥了一下手。“具体是什么样的减免,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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