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起来!”
黑发少女在一众漆黑全身甲的重装兵的严密押送中走进了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千年古堡。
尽管已经习惯了阴冷潮湿的地牢。
但脚踩在这北地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刺骨的寒冷如钢针般扎进伤口,每走一步都如行走于冰原之上。
长廊一直向着远处延申。
靠内的一侧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挂有一幅画像。
画像中的人服饰各不相同且神态各异,神情或散漫或严肃庄重。
但她们共同的特点便是有着一头柔顺的银发和一对摄人的赤色双眸。
历代为她们作画的画师都在这两处极具辨识度的外貌特征上犹为着重了笔墨。
画中人的她们自身可能已经逝去多时。
但她们在世时的些许神韵得益于画师高招的技法,仍被保留到了当代。
每经过一幅画像。
白芷心的心中都无可抑制的有一种被画中人窥视的反胃感。
这种审视的目光让她回想起在教会中一些不好的经历。
白芷心从不怀疑,她们只是徒有着人形的外表,用所谓崇高的道德和礼节包装自己的野兽。
看样子,自己这是被送到魔王的老巢了。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吗。
从她被俘虏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了。
杀掉勇者,是历代魔王的毕生的愿望。
就算自己只是一个废物勇者,也不影响她们借着自己的死,提振己方士气。
真是群彻头彻尾的怪物。
茹毛饮血的她们将无辜的子民洗脑后,一批又一批的送往战场。
让他们为了这个背叛了他们国家,背叛了他们的君主而死。
她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这种怪物主导的国家为何还会延续至今。
在教会的战俘营中,自己几乎没有机会见到活着的斯堪的纳维亚联盟军士兵。
能见到的俘虏大部分都是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兵。
他们中的更多的人选择在战场上决死到底,抑或是在被俘后自缢。
就连被从占领区强征的日耳曼人也难逃她们的洗脑。
白芷心曾经尝试着站在他们这些敌人的立场上思考。
但她失败了。
她的心中没有一个自己答案。
也许就和教皇说的一样。
被洗脑后的他们已经不能再被称为是人,而是被迷惑心智的行尸走肉。
自然无法用理性的正确思维去思考和理解他们的行为逻辑。
他们如此的癫狂,以至于无所顾忌的舍弃自己性命。
这是乃怕用教会的信仰和劝诫之力都无法让他们醒悟的魔咒。
人尽皆知,斯堪的纳维亚之主善于提纯自己手中的力量和武装,蛊惑她的人民一步步迈进战争的泥潭和死亡的深渊。
白芷心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面对斯堪的纳维亚之主,被那个暴君诱惑,杀死的准备。
她不确定孱弱的自己是否能抵御住她的蛊惑。
就算是死,也要清清白白的死。
作为自己,而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我并非是真的无能为力。
我一直在等着这天。
等着将你这个魔王拖进地狱。
我还是有可以做得到事情的。
越行进至走廊深处,墙上画像的色彩就越是鲜艳,越是明亮。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沉重的大门。
大门的背后,我将迎来我未知的命运。
白芷心的脚步停留在进门前倒数第二幅画前。
画中的人银发少女是那般的慈祥端庄,让人生不出畏惧之意。
白芷心想到了远在故国的母亲。
她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
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妈妈。
定眼一看画下的标签。
《塞西莉亚·撒约》
斯堪的纳维亚联盟国的前身,卡尔马联盟的女王塞西莉亚·撒约。
现任斯堪的纳维亚之主的生母。
战死于第二次魔神战争。
她慈祥端庄的仪态下的真面目竟是一个发动战争的,置子民生死不顾的暴虐女王。
有这样善于伪装的生母,现任皇帝的残暴似乎也开始变得理所应当。
隐忍百年,只为今朝复仇吗。
卫兵对这位勇者可没好眼色,从身后推搡着白芷心。
被镣铐禁锢的双脚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推。
她整个人倒在地上。
“起来!”
白芷心不再犹豫,视线跨过最后一幅画像,径直走向大门。
就让我看看你的丑陋的真面目吧。
魔王——伊什维亚·冯·撒约
...
...
...
发生的太快。
快到我还没反应过来。
我就被她制服了。
好难受。
伊什维亚一手掐住白芷心脖子将之拎起。
另一只手塞入了白芷心的口中搜索着。
白芷心全身动弹不得。
在一阵摸索后,伊什维亚缓缓把手收了出来,将白芷心随手扔到了地上。
想象中的磕碰感没有出现,而是柔软的触感。
自己被扔到了那条直达王座的红丝绒地毯上。
但白芷心无暇顾及。
被侵入咽喉的异物感让她再也没法忍住。
瘫坐地上止不住的干呕。
伊什维亚若无其事的摊开了手。
一颗被唾液沾湿的褐色药丸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呵退了要上前用制服我的卫兵。
俯下身,抓住我的脸。
强迫我直视她和她令人作呕的血色眼眸。
“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
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直白的跟我说过。
教皇和蔼的笑脸浮现在我的脑中。
再傻也能看出端倪,我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
我没法作为勇者帮助教会方主导战争的走向。
所以在他们的刻意安排下。
我的工作内容频繁被安排在了战线突出部。
每次我的出现,都会被大张旗鼓的宣传。
就是为了让魔神阵营的军队抓住我。
让魔王伊什维亚收下我这份教会精心包装的礼物。
就是为了这一刻,与你同归于尽。
不愧于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将士们的牺牲。
不愧于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的父母...吗?
“我知道。”
白芷心强忍着难受回瞪了伊什维亚一眼。
“那真的是你的愿望吗?”
伊什维亚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要看着我。
我撇过头去,却被她强横的把头扭过来再次同她对视。
“那吾就如你所愿。”
她猛的送开了我的脸,宣判了我的死刑。
...
我竟有些解脱。
...
对不起,爸爸妈妈。
...
没能杀掉她。
...
我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你们。
...
温暖的毯子,热腾腾的饭菜,还有爱我的爸爸妈妈,团坐在小餐桌前。
说今天在学校遇到的趣事,课上听到的难题。
这些,我只能在梦中相见了吧。
白芷心抚摸着红丝绒地毯上的毛絮。
本以为,我会为辜负了信任我的人民而感到愧疚。
却并没有。
我还真是自私。
提着巨斧的重甲兵来到白芷心的面前,巨斧一挥而下。
“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