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决定好了。
她的葬礼将在明日举行。
这场闹剧很快就要结束了。
罪人将会付出代价。
所有人为了这场葬礼都尽心尽力。
每一个环节都竭尽所能的做到最详尽。
不曾有任何一个细微之处的细节被不慎遗忘。
所有的一切都堪称完美。
让逝者满意,让生者高兴。
皆大欢喜不是吗?
轰隆隆...
乌云笼罩了大地,长蛇状的闪电在天空中蠕动。
就快要下雨了。
谁也不想被雨水浸湿了衣裳,那样会丢了面子。
只言片语间,众人约定明天再见。
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它们要为了明天的葬礼早做准备。
不过它们唯独遗忘了什么。
徒留下被钉在十字架上她的遗骸。
任由她经受风吹雨打。
无人问津。
...
好痛。
...
十字架上的女孩睁开了双眼。
她被血污覆盖的脸扭曲着。
女孩吃痛的咬紧牙关。
表情狰狞的仿若她只是一个在旁一脸戏谑的冷眼观看这场好戏的旁观者。
好似众人刚刚的讨论的对象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像是马戏团中引人发笑的丑角般。
滑稽、可笑又可悲。
但是这么说倒也一点没错。
淅淅沥沥的雨点飘落在她的遗骸上。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无所知”的雨点还愿意温柔的亲吻她了。
冰冷的雨水不能从她身上带走任何东西。
一滴血、一滴泪都是不被允许的。
因为那些东西已经不再属于她。
她已一无所有了。
...
对不起,请不要靠近我。
...
我现在已经支付不起任何的费用和报酬给您了。
就连我身上尚存的余温,也不属于我了。
生者将会支配死者的遗产。
这是天经地义符合人伦的。
我死后,我的朋友们都将会各自继承原先属于我的一部分。
请不要亲吻我,这对您百害无一利。
那只会脏了您的双手。
我不能擅自向您支付已经不属于我的财产。
被钉在十字架的女孩对冷面的雨水们如是说道。
但她想错了。
事情没有按照她的预想发展。
雨水们果决的拒绝了女孩的请求。
...
我们是无私的清道夫。
...
我们不会向您索取任何的回报。
...
雨水们将会净化她污浊的灵魂。
将会洗涤攀附在她身上的污秽。
至少在她被安葬之前,还她一具洁净的躯体。
并与她约定,来世再见。
雨珠在女孩的指尖凝成实体。
水化作的小指与之相钩。
...
女孩何曾想过,陪伴自己到最后的竟然会是素未谋面的她。
不过,应该也没关系了吧。
因为这里,只剩下她和她两个人了。
...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叫白芷心。
你呢?
...
“醒醒。”
...
嘶...嘶...嘶
变数突生。
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头顶的玻璃屋顶上蔓延,梦境在破碎。
尖锐的咯吱声吵得人心烦。
整座剧院都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灰色的薄雾从四周的地面升腾而起,熄灭了那盏被放在白芷心身边的烛台。
舞台上正在演出的剧目迫不得已也只得暂且中止。
厚重的舞台幕布缓缓拉上,黑暗重新降临了剧院。
白芷心焦急的想要离开坐席,她必须看到最后。
是执念,也是愿望。
这是她离答案最近的一次。
虽明知不可能,但她还是挣扎着想要挣脱镣铐的束缚。
她不愿意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如她所料。
前一刻还“友善”的镣铐毫无征兆的收紧,将白芷心的身体死死缠在了坐席之上。
白皙的皮肤上满是通红的勒痕。
但白芷心依旧不依不挠的尝试着挣脱它们的禁锢。
作为对不遵守剧场秩序的观众的惩罚。
黑色的棘刺从镣铐中生出。
它们破开肌肤扎入肉中,贪婪的吸食着白芷心的血液和精气。
以此剥夺她继续反抗的力量。
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芷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帷幕后的残酷“真相”被重新隐藏在黑暗中。
...
迷雾遮蔽了视野,雾中隐隐约约有微弱的光。
黑衣人端着另一盏烛台,穿越迷雾来到了白芷心的面前。
她被遮蔽在斗篷下的脸上,紧张和无奈的情绪似乎参杂在了一起。
“看来这次也只能到这里了呢。”
她挥手驱散了两人间的黑雾。
讪讪的笑着说到。
“感谢您的欣赏。”
“为了保持您观看的热情和新鲜感,梦醒之后您就会忘掉今晚的所见所闻。”
黑衣人满怀歉意的深鞠一躬。
“还请见谅。”
...
我依旧保持着“端坐”在坐席之上的姿势。
可与剧院之间的空间距离肉眼可见的被拉长了。
视线边缘的画面因无限拉长引发的形变扭曲了形态。
唯有在视线焦点处的黑衣人还能够看的真切。
...
我一定在哪见过你。
...
你一定就在我的身边。
...
我的疑问还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也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
她像是看出了我的忧虑。
“请您不用担心。”
“虽然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黑衣人站得笔挺,小小的身形一时显得高大无比。
“不过我相信。”
“在可以遇见的未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挥手与白芷心道别。
“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会满足您的心愿,让你完整的欣赏完整部剧目的。”
“再见。”
如同与相识多年的老友,神情自若。
黑雾一拥而上,吹灭了烛台,将黑衣人一口吞没在其中。
...
我不甘心。
...
钻心的疼痛逐渐模糊了我的意识。
四肢的触感在离我远去。
我如同误入湍流中的一叶扁舟。
被无名的洪流裹挟着向着未知的明天奔去。
...
好困啊。
睡美人的“忧质”睡眠在短短的十五分钟内被第二次打扰了。
是谁...
一只戴着橘黄色护腕的小手在白芷心的眼前一闪而过。
诶?
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护腕?
有之手戳了戳白芷心的脑袋。
白芷心如同炸毛的小猫,呻吟着抬起头。
迷离的目光搜寻着那只不识好歹打扰自己做梦的罪魁祸首。
一张陌生的脸在一众人中极为显眼。
她下意识就多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白芷心就让出来了。
果然是她。
她叫什么名字?
英姿飒爽的少女见“小猫”看过来。
“你终于醒了。”
语气轻松而愉悦。
“小猫”现在才发现,一副新的桌椅被紧贴着摆放在她的老课桌旁。
少女居高临下的与白芷心对视。
“初次见面,我是林云诗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