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一雪落花开
一封思念的信来自余杭:
最刻骨的信寄于我最爱的沈林曦
2022年2月12日 杭州 三台山东路 大雪
寂静的严冬,清雪轻然点缀三台山麓间,西湖上飘走鹭鸶,少保墓前独留着还未燃尽了烟头,清清冷冷,令人唏嘘不已。
我记得,当年的西湖边上也是这么清零,不过啊,那时有我也有你。
轻鸿落白飘散你我的肩头,我含笑轻轻拍去你肩头的清冷,你细指扶过我脸颊,感受着你手畔的余温,心中...一如暖阳。
我扶着你的发丝,嗅着其间的淡香,抬眸间,对上你嬉笑可爱的面孔。
你歪着头笑,好似的傲娇地对我说:陆司,我决定了,我们现在一起努力学习,将来考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你没有等我回答,忽然张开双臂,肆无忌惮的向前走着,笑着,嫣然
对着那几点泛白的西湖大喊
“陆司...我喜欢你!”
我淡然一笑,轻轻点头算作回应,再未言语,瑟瑟秋风间,我的眸中
飘飘兮白摇落,人儿痴笑如此。
你的热情,我的淡然,一种奇妙的融合,你时常说我性格闷骚,我也时常轻笑着附和一句
“是。。。”
你被我气得不轻,戳着我的腰骂我是块木头,那时啊,我们时常在放学时一个下午腻歪在一起,当父母责问你去哪鬼混时,你便说“和闺蜜在一起呢”。
还记得吗?你轻轻附在我耳边,将这个话题重复好几次,可惜我这个木头脑似乎并不懂得何为情趣,亦只会摆着苦瓜脸表达着自己的尴尬与抗议。
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可爱呢。
故事三三二二,多少的道浅路长,如今相隔一方
你陪我度过的,终究是迎来了结局
这是你我早该想到的结局。
你的父母是行政的高官
而我确是由爷爷一手带大的孤儿
记得是在2021年的夏天,你的父母被调入中央,举家搬至北平。
搬离余杭之前,在你的苦苦哀求独自一人留在余杭的怪异之下。
你的父母知晓了一切。
我并不知晓之后的故事,只是,在那个雨季,那天,你的房前,我的眸中,只剩下空落落的庭院,再无人烟。
也曾打探过你的消息,却仍然没有结果。
或许是上天是用了我今后的命运来换取的那一年半载足够虚幻的甜蜜....在这年我的至亲离我而去。
2021年的冬天,那个总是慈祥看着我,为我做饭买菜是老人,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
老爷子可能知道自己终究熬不过去了,那天,他说他想回温州老家了。
我不忍心拒绝,最终陪老爷子在温州过完最后一个冬天。
还未等来年春天,老爷子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很安详
我没有眼泪,他一生受了太多的苦,走时,他看着我,却是笑着的。
我心中猛然一怔,有种怎么也说不出的感觉...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这么爱着我。
那么,除了老爷子,是否还有另一个在人儿在远处捻着对我的一念思忆。
我独坐在家乡坟山的墓前,点燃了一箱烟花,望着那幕绽与白日间却并不璀璨的烟火。
看似荒唐,只是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烟花可以指引归家的灵魂”。
远眺微光,不知那抹烟火是否能指引那不归的灵魂。
2022年 春
我没回杭州,独自一人在温州老家办理了入学手续,学校环境很差,教育质量却意外的还不错。
2022年 冬
一年匆匆又冬至,有人再见,有人再也不见,在这西湖之前,我重新拾起旧忆,然不见当年人。
更多时候,我以为只有故事才能有这样的狗血,呵...
也许真的只是故事才有此间种种,它只是正好相中了我们...
思绪万千间听过了平平仄仄乡音在时光亘古的渺小,才意识到,我始终没有扭转结局的能力。
我在马路前匆匆几笔潦草补完这封思念,其实连我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到底要写些什么,只是当再次了解到你在北平的住址,心中再也按捺不住,人生,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情,始终也走不出记忆,深居心灵,让你独自品尝时,享受着那份孤独的美丽。写完这封信,我觉定再去走走少保墓,这里曾一度成为了我们的信仰之地,它也见证了我们高尚的理想主义式爱情,但在很多时候我们缺乏实践,好了...我的话便到此了。
这封信有些乱,希望你能读完。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我将揉得有些皱巴的信纸送到下沙的邮局后便已然向三台山东路步履阑珊去
行在湖边,天至天光,下至白湖,皆在朦胧的清雪下澄澈,
雪浅人踏却无痕,鹭鸶走冰笙临曦。
我听着街边的浅歌,远处泛白的影中飘忽着一座亭台,可能是楼外楼吧。
不再去想,看着远处,曦光仿佛,苍云白狗,心生感慨......
再次来到少保墓前,已是夕阳,黄昏只是此岸,是破晓前最飘逸的伏笔;黄昏又是彼岸,是破灭前最惬意的结局。此岸,彼岸,连接起来,便是整个人生。笑叹红尘,东边,谁在为谁谱着歌;西边,依旧黄昏,烟云而过。
与岳王庙不同,似乎很多有人记住这位救国英雄,少保墓前依然鲜有人烟,不过令我以外的是,与早上来时一样,少保墓前已然重新换上了三支烟,这种烟我看长辈抽过,好像是叫玉溪来着。
不过墓前的雪依然无人清扫,望着这些,我心中空落落的,一如沙漠行客,不知何处为家。
或许我也极大程度的继承了东方诗人寄情于物的能力,看到凄凉,便心生凄凉。
随之,我感到心中有种无以言表的躁动不安,手指忍不住在颤抖,最后索性一股脑靠着背顷身砸进墓前的雪中,体脂发肤在顷刻间被冻得有些发痛,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过分的平静与安详。
陆司,真得就这样吗?
一生,真得只能这样了吗?
我在心中诘问着,同时,我又记起了从前的过往,二三记忆中尽是一种父母过世的灵魂飘荡在万家烟火的迷茫。
我是一个不在外力的情况下难以向前的人,也时常会抱怨自己强行被陆司这个名字套上了难以解脱的阶级枷锁。。。
忽然,感受到有奇怪的声音飘然而至,那是一种类似乐曲的调子,飘忽出美妙的曲调,好像还有位少女在咿咿呀呀的清唱。
想看看到底是谁,却发现,眼皮在这种奇怪的宁静下沉重不已,似乎再也睁不开了。
起初这是种平和安详、令人愉悦的感受。
后来,我感到冰冷的疼痛,但是这种疼痛感一闪而过,随后会发觉自己悬浮在一个黑暗的维度中,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最舒服的感觉将我包围。
即使舒适,但我依然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躺在雪中啊......
心里不禁开始有些发慌,发毛......却又像是被什么独特未知的情感牵扯,它带来一种无比深沉的安逸。
我...这是要死了吗?死在这里,几天才会被发现吧......
而那内心的安然气息却愈发强烈,便像是墨点滴到清水中,浸透灵魂后的蔓延。
也好...这种感觉似乎也没那么难受,罢了,随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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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想到,我竟还有再次睁眼的机会。。。。。
不知是睡了多久,始终感觉意识在一片黑暗之间,还能思考,只觉得格外的宁静安心,这种了无羁绊的感觉仿佛是新生的婴儿,刚切断与前世的联系的轻松——纯粹的轻松......
真是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感受到点点微光渗过眼皮,全身开始有了肢觉,渐渐地,开始有了肢体的沉重感,但下身依然空落落的,总有一种怅然若失,大脑开始有了因为过度睡眠而带来的眩晕与疲惫。
缓缓睁开眼帘,映入眸中的是一个不大的纯白房间,还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窗外被一层雾气抵挡,只得半窗冰花,浅阳交织窗沿,印入隐约的光阴。
屋内没有开灯,窗前浅晕透过帖了层花纹的薄膜,我余光瞥见洒落的光阴处也形成了一串串规律的花纹,而有些光终究没有那么好的福气,装饰成美丽的花色光浅,它们在窗沿间支离破碎,霎时间,房内里几分光辉,几分昏暗,橘黄色的光点铸成一条条明暗辉映的线条夹杂错落,更为这纯白小房间增添了一种清凉温馨。
与我想象中的医院病房有着较大的差异,至少我想象中的医院可没有这份清宁与安心。
我好奇地用余光收纳屋内的布置,纯白墙纸上描绘着一种有规律的花纹,床两侧躺着两个红木桌台。
心中一怔,哪个医院会在病房里摆这些高端物件,更何况我这种被临时送来的。并未多在意,随即想要起身来到外边看看。
当坐起身之时,终究是发现了怪异的地方,我的眸前垂入几条乌丝,青黑透亮,两侧垂青拂过脸颊,披散流苏,长浅越肩,脸庞触及着那排青丝清新的稚嫩,冰凉的感觉柔软舒适。
那一丝,一缕显露出分明的细腻,极其突兀的勾勒出以前从未有过的触感。
这是?
伸手轻轻扯着,感受到头皮细微却又那样清晰的拉扯感。
心...彻底发懵,低眸的余光中依是平坦的胸部,裹着白净病服,却莫名感到娇小,双肩的宽度也在我的眸中窄了太多,绝对不是错觉!
墙头的粉白陇在房内的阴影中,交汇成一片精致的灰白,世界仿佛在隐约明暗的光晕中倒退,令我感到自己也不那么真实。
目光微抬,透着丝感的空调被上,青藕柔荑戏弄倾城,白皙肤泉捻着一点轻佻,指尖圆滑,小巧的手儿没有那种关节分明,而是有些肉感而使其显得不僵硬,不骨感。
“不会吧.......”
我轻喃一声,当少女玎玲静安的细语入耳,更加的明确心中的臆想。
下身的空落感与衣物触及发肤的瘙痒感在我的主观影响下莫名放大,本想伸手去探,但在少女的轻叹声中便也放弃了,在一切所谓现实面前,这种做法就显得有些矫情可笑了,况且这真得还能算的了现实吗?
或许这只是一个失志者被埋在冬天的最后一个梦境吧。
曾经听过很多成功学带师的话中总会带一句。
“现实些吧!”
那当现实亦不堪一击时,那又该何去何从呢?
灰暗的房间中,我伸手掐了一下手臂上的细肉,随之而来便是微微的刺疼。
“斯~居然还能臆想出的痛感,这梦境的配置多少有些高啊......”
有些矫情地细语低喃着,心中也开始有了澄澈的想法与交于现实之上更为突兀的认知。
茫然地远望窗口,窗上一圈冰点散开,余韵化为开至窗上的花,缥缈得如梦似幻.......